列异传全文翻译: 凡剑之利者,水断蛟螭,路剸犀鼍也,有龙泉、太阿、白虹、紫电、工布、鱼肠等诸名于世,实则其镔铁一块,何名于世?以人情也。那春秋朝代,诸侯割据,野心不小,为权势争得有趣,奇悬之事不穷。春秋楚国某王欲霸诸侯,闻韩国七里山中有干将莫邪,善能铸剑,遂召其进朝,楚王道:“今寡人召你等到此,不为他事,要命你铸造二剑,若能铸成,可赏良田百亩,美女若干,加官进禄。”干将面沉如定道:“大王所要何剑?”楚王道:“要造雌雄二剑,必要能飞起杀人,你可会造么?”干将本是精聪之人,当下一想:“我若不铸,以此君之暴,必不饶我;我若铸了,他恐我又造于他人,又岂容我活留世上?”深忖片刻,道:“剑是会造,但铸造二剑,须得三载工夫,方能成就,恐大王等不得了。”楚王笑道:“限你三年便是了。”随赐了些锦缎,放其回去。 二人还恩出朝,邪回到家中,与妻子说了,叹道:“恐怕我命之中,只余得三年阴阳。我平生铸剑无数,却无会意者,此誓以三年之剑,流芳于世。”他本是铸剑的痴人,一想到此,其命也不挂于心了。当下封了休书,交与妻子,又叹:“我此次左右是死了,那楚王发怒,亲族必患,娘子可取些家财,与幽僻而居。今你腹中之孕不满三月,若是男儿,待时告之,我藏剑在南山之阴,北山之阳,江何交际,一石上松中。叫他取剑与我相报,我在碧泉下自有庇佑。”然后再闲言几句,几日将后事安实妥当。干将又约了好友治善子,隐于馥樊山中,自生五谷野蔬,取来山中矿材,新鲜雪水,或日夜百炼,或滞目呆神,终日不作,兼以灵物无数及人血启之。 期年之后,有道人来此修道,名唤佘虞,,道号得一,某日恰遇三人,细询之下,虞心中大亮:“原是有这等因果,却叫我怎生才好?”当下与之结友。剑满将至,遂急辞而去。按下慢表。却道那腹孕娘子依夫之言,便卖慢了家产,移到邻国居下。途有豪客,也有小人,加之道旁生盗,战事连连,这一避居虽比不上生死追杀,也将她操累得心力交瘁,有患疾之忧。刚到异地不久,腹中剧痛,眼见是要分娩,叫喊了邻里,只有几个好心的妇人来了,草草接了生,她满身汗雨,接下那“哇哇”的婴孩,口头阵阵感谢,心中自有一番欢喜,随即又见眉愁。她本来身子就有些虚,如此一来,终是患下了隐疾。 时光易过,光阴如水。三年之命已到,两人共铸了三口宝剑,雄曰“莫邪”,雌曰“干将”,俱是同名命名,治善子那口名叫湛卢,亦流名于世。两人商量完备,由二人将干将、湛卢献去,留下莫邪,以复后用。世事不料,为开启最后灵门,干将只身洒血剑炉,以人祭剑,遂成。治善子徒然而去,果然不能飞起杀人,与凡剑一般,并无奇特,其实剑已生魂,自不能为庸人而动。楚王怒,赐斩……其妻在别国已有三载,作写女红等杂活糊口,见时期已到,丈夫杳无音信,便知死多生少,当夜大哭一场,泪涕放纵,当初乖溢的脸上已显黄婆,叫人不免怜惜,啜至半夜,咳出隐疾,素手中满是血黄。 孩子生将下来,是个儿子,眉宇间稚气中微泛戾肃,取名赤鼻,按照平常小孩一般,七岁攻书。那赤鼻却不是个笔墨之材,专好打斗,学堂几年,便被吆回,大骂他是“无父杂种”,他怒回家中,与娘亲讨父,莫邪看了儿子几眼,终是无奈,一边哭说了,赤鼻承受不来,誓要报仇,询问详细,拜谢了母亲养育之恩,拿些盘缠,径自去了。妇人哭劝不得,后悔说得早了。她本一心牵挂在这孩子身上,赤鼻这一去,扰得她心神空虚,烦感大作,不知如何活下去,顿有轻生之念,不消几日,病死榻上,终年三十四,叹奈…… 赤鼻初入人世,不惧不畏,又有几分鲁勇,花了一年半载,找到了那南山石松。是时佘虞在松旁已等待多日,此时见得赤鼻,心下道声:“如此是了。”施个法,将剑变到其屋柱之中。赤鼻寻剑不得,一时无法,只好回家,哪知母亲病故,又哭了一场,他终夜不眠,待到三更,正在思考存活之法,忽觉头上有红光,却是从屋脊中发出,当下拆开,得一口宝剑,正是莫邪,见其黑中透红,有若沥血,手感温热,不住颤动,正应了血脉相融的奇相。赤鼻得剑,只当是父母庇佑,犹如神助,胆气斗升,朝母亲坟头拜了三拜,趁夜色出门,再路边剪径富商,得些银两,复仇去了。 也是这夜,那楚王在梦中梦得一人,全身深青如夜,眼若小井,眉广三寸,举剑来杀,半夜惊醒,借养身为名,带上臣卫,连夜迁至朱兴山中。 赤鼻行了二十余日,在途中识得一人,那人看他眼中流出泪来,问道:“你这孩子,可是有什么天大的冤愤?”赤鼻将报仇之事诉说了,那人道:“你这小小年纪,怎能报仇?那楚王刀剑拥遮,你怎近得身?不如将剑交与我,定能帮你报得仇来。”赤鼻疑是歹人,带剑就砍,分毫也伤不得,那人笑道:“我若抢剑杀你,又能怎样?”赤鼻连忙倒身道:“求先生一助!”那人又笑:“我本就是来助你,但要向你取件物事。方能成就。”赤鼻听了立马跪下道:“就是要我的人头,也是愿意的!”那人道:“正是要你项上人头。”赤鼻又拜了几拜,道:“先生一路千万小心。”说完用莫邪自刎了。那人将人头取下,把剑配上,前往朱兴山,在山下大笑数声,大哭数声,声如洪钟,料那楚王也听到了。军卫报与楚王,楚王差人前来查问,那人道:“笑者,笑世人不识我宝;哭者,哭我宝不遇识人。我看大王迁宫是忧愁,特来解忧。”军士回奏楚王,楚王命那人进来,那人入殿,楚王一见面就道:“你可知寡人何忧?”那人道:“不知。”“那你如何解忧?”楚王疑道。那人答:“臣有长生不死丹。”遂取出人头来,“可取油锅三只,将头放下,油滚一日,此头可显生人相貌;煎至一夜,口眼皆动,喃喃有语;煎至二日,可知在场诸人身世,俱能叫出名来;二夜工夫,七孔之中生出青藤,藤上长叶,继而天灵百汇长出莲叶,开出血红花瓣;三日结成莲房;三夜终了,结成莲子若干。吃了一颗,可延寿一百二十岁,亦可强筋健骨,刀刃莫挡。”楚王听罢,将信将疑,踌躇半刻,命左右取来油锅,叫那人依照而行。果然三日三夜的工夫,结成十二粒莲子,或细若米粒,或状似黑珍,丹赭青素,万色不迭,俱是浑圆,文武侍从无不惊喝。那人请大王亲来取丹,以助灵效。楚王欣然下殿,近得油锅,不防那人拔出莫邪,黑电刹那,一剑将楚王之头斩落锅中。不等众人捉拿,那人身上金光一闪,变出真身来,却是那佘虞老祖,也自刎了,头颅掉进锅中,一阵暴沸,那彩色莲子须臾不见。众人连忙捞将起来,三头悉烂,不辨面目,只得分穴葬了,名曰“三王墓冢”,因赤鼻报仇孝子,佘虞大义为侠,楚王残恶庸君,故又分谓之曰“孝子碑”“侠客碑”与“庸王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