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易水[1]
锋利的并刀昨夜在匣中幽幽鸣,燕赵的悲歌最能表达壮士心中不平。
而今的易水潺潺流淌映着白云青草,可惜这里已无处送别像荆轲那样的壮士贤良![2]
明思宗崇祯十三年(1640),诗人母丧服满,这时,建州女真族统治者已改国号“清”,对明王朝虎视眈眈,窥伺已久;国内义军风起云涌,威逼京城。内忧外患,交并而至。陈子龙由家乡松江华亭(今上海市松江县)赴京途中过易水的时候,有感于一千八百多年前荆轲的慷慨悲歌,从容为国牺牲,激情难已,感慨系之,于是援笔写下了这首七绝。
诗的前两句写出了豪迈之士为国尽忠的壮怀激烈的意志。言志二句:“并刀昨夜匣中鸣,燕赵悲歌最不平”,志由物显,报国的急切愿望由并刀夜鸣来展现,虽壮怀激烈,但不是架空高论,粗犷叫器。将怀古咏史紧密结合时事与胸中报国热忱,是此诗最大的特色。诗人由易水想到古代的英雄荆轲,想到他慷慨赴死的壮举,油然激起自己奋发向上的豪情斗志。
后两句与前两句进行对比,感叹物是人非,山河破碎。抒情二句:“易水潺潺云草碧,可怜无处送荆卿。”情因景生,忧世忧时之情由所见易水景象引出。诗人借易水兴感,显然是为了说明那些统治者醉生梦死,意志消沉,一味宴安享乐,早就置国家安危于不顾。“可怜”一词,仿佛是为荆卿惋惜,其实,是为了抒发那种知音难觅、报国无门的愤懑。在荆轲活着的年代,对强敌的怒火,可以“指冠”,可以“嗔目”;诗人却只能用“可怜”来表达英雄失路的悲哀,这是一个时代的悲哀。由易水故事,想到目前女真入侵,国家危机四伏,却无英雄挺身救国,触动胸中浓郁的懊丧与失望,从而产生报国无门、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愤慨。
全诗悲壮慷慨,苍凉沉痛,表现了作者崇高的民族气节。达首诗怀古感今,明朗显豁,语言流畅,把对现实政治的强烈抒情融于深沉的咏史之中,洋溢着磊落不平之气。这种忧国忧民、悲壮忧郁的诗格,正是晚明爱国诗作的主旋律。[3][4]
复旦大学古籍所研究院钱振民:“借古伤今,是这首诗的显著特色。诗人信手拈来为人熟知的古人古事,抒写胸中的感慨和对师长的思念,大大增强了诗的感染力,全诗笼罩着一层浓重的感伤色彩。”(《历代绝句精华鉴赏辞典》)[5]
陈子龙(1608-1647),明末官员、文学家。初名介,字卧子、懋中、人中,号大樽、海士、轶符等。南直隶松江华亭(今上海松江)人。崇祯十年(公元1637年)进士,曾任绍兴推官和兵科给事中,清兵陷南京,他和太湖民众武装组织联络,开展抗清活动,事败后被捕,投水自杀。他是明末的重要作家,诗歌成就较高。诗风悲壮苍凉,充满民族气节。擅长七律,绝句写得也出色。词也相当有成就,开启清词中兴的帷幕。有《陈忠裕公全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