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年周恩来1976年,注定是中国历史上永远不会忘却的一年。这一年天崩地裂,伟人谢世。这一年,是十年文革的结束,也是一个时代的结束。这一年,也是孕育着一个新时期的到来。
1976年1月8日,周恩来总理逝世,二月上旬,一份感人肺腑的“总理遗言”,说出了人们憋在心里已久,想说而又不敢说的话,喊出了人民的心声,因此这份“遗言”一出现,就被人们争相传抄,几天之内便传遍了大江南北、全国各地,国外130多家电台轮番播送,“总理遗言”震惊了中央,震惊了海外……
蛐蛐儿的真名叫李君旭。李君旭
李君旭那时在杭州汽轮机厂当工人,外号叫瓜子的袁中伟在杭州半山电厂当工人,他俩是同班最要好的同学,蛐蛐儿是才华横溢,风流倜傥的青年才俊,袁中伟是思维缜密,深谙世事,有远见卓识的青年。他们还有两位同学,浙江建设兵团的阿斗,在农村插队外号叫大耳朵的吕建树,当然还有一些不是同班同学,只是校友或有着同样情趣的热血青年。虽然分布在各处,但他们仍然常常聚会。聚会总是在蛐蛐儿家举行。蛐蛐儿的家是那种有前后门的老式三层楼带阁楼的房子,有很陡的木楼梯,白天也要开灯,有一种地下交通站的氛围。蛐蛐儿家那间十几平米的低矮阁楼,竟成了他们这帮热血青年激扬文字挥斥方遒的秘密据点。总理逝世以后,“四人帮”加快了篡党夺权的步伐,袁中伟等人的聚会也更加频繁,总是在一起议论时局,畅谈看法,阁楼里的灯光经常彻夜通明。
从小生长在杭州钱塘江畔的大耳朵吕建树上山下乡去了农村。快过年了,房东杀了一条狗,送给大耳朵一大块狗肉。大耳朵回杭州城里过年,就把这一大块狗肉带回了家。大耳朵出身工人家庭,却有一帮干部子弟的好朋友。那个年代,同学间爱起外号,倒也亲切,蛐蛐、瓜子、阿斗等等,都是大耳朵志趣相投的中学同学。
1976年2月5日,大耳朵当了一回东道主,把蛐蛐、瓜子、阿斗等好朋友叫到家里,难得有机会相聚在一起,围着火炉烹狗肉。
这一群热血青年中的李君旭,外号蛐蛐,头发有点微卷,一米八几的个儿,长得风流倜傥,在杭州汽轮机厂工作。另一个智囊人物瓜子,在发电厂工作,英俊有才气,点子很多,文笔也好。还有几个同学,有的在工厂,有的在兵团,也有的在农村插队。他们戏称是“狗肉朋友”,打来黄酒,把盅对饮,议论起对时局的忧虑。如果“四人帮”上台怎么办?邓小平又被打倒了,国家怎么办?他们甚至想到安吉山里打游击。
酒酣脸红,同学们猜想,周总理逝世的时候会不会有遗言?如果有遗言的话,按照周总理在中央所处的位置和境遇,他会说一些什么?有人分析说:中国向何处?国务院总理是最要紧的掌舵人。有人推测说:“按照总理的性格,他可能也会说一些张春桥、王洪文也不错的话,总理给人的感觉不偏不倚,比较平和,也有斗争策略。但是主要一点,周总理是要把邓小平推出来,让邓小平重新主持工作。”
聊天以后,蛐蛐非常有心,收集了周总理过去的讲话,还参考了越南胡志明主席的悼词、任弼时追悼会纪念册,揣摩词汇语气,沉浸在遐想之中。蛐蛐发挥了特定年代的独创性思维,把同学议论的话题过滤融合裁剪,酝酿创作了“总理遗言”。[1]
当年流传的“总理遗言”,有两个部分。一份是写给邓颖超,比较短。“小超同志:你我都是共产党员,一起革命五十多年,我相信你一定经受得起。要向蔡大姐学习,要教育孩子当好普通一兵。战友周恩来。”
一份是写给毛主席和党中央的,比较长,其中有这么一段话:“这些日子,主席在遵义会议时和我的谈话历历在目,百感交集,不能为主席分担一些工作,我十分难过。为了我们祖国和人民的前途,主席一定要保重。1926年我和恽代英同志分别时,他说:当中国人民都过上幸福生活的时候,我们能活着的人,一定要到死去同志的墓前,去告慰他们,死者会听到我们的声音的。”
“总理遗言”中最精彩的一段话是力推邓小平:“小平同志一年来几方面工作都很好,特别是贯彻主席的三项指示抓得比较坚决,这充分证明了主席判断的正确。要保持那么一股劲,要多请示主席,多关心同志,多承担责任。今后小平同志的压力更大,但只要路线正确,什么困难都会克服。”[1]
瓜子:袁中伟;蛐蛐儿:李君旭“总理遗言”的涉案人员,分两地关押审查。没想到的是,公安机关认为也许是罪行较轻一些的、关押在杭州临安天目山留椿屋的,仿佛是历史给他们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
1939年周恩来在浙北联络布置抗日统一战线工作,就下榻在天目山留椿屋。没想到37年后,临安这个景点,却关押著“总理遗言”案的一些涉案人。有青年,有老干部。有公安部门认为被抓人中唯一父母都是工人的吕建树,阿斗的妈妈、浙江大学的许阿姨;团省委书记的儿子晨光;中学体育老师毛宁;蛐蛐儿前女友的父亲省委组织部的王处长五人。要是周总理在天有灵,不知会怎想。
1976年5月27日,遵照公安部的指示,被定为“总理遗言”案核心案犯,由浙江省公安厅派武警押送北京关押审查,也就是说这些案犯会处以极刑。他们是公安机关认定罪当可株的两名伪造“总理遗言”主犯:杭州市汽轮机厂青年工人李君旭、杭州市半山发电厂青年工人袁中伟;还有李君旭的的父亲李院长、杭州炼油厂青年工人袁晓燕;老干部袁啸吟;阿斗、阿斗的走资派父亲。
29日,7名案犯被押送到北京,关押在中央路中央政法干校(现在的中央政法大学)专门设置的临时特殊监狱。这座特殊监狱,不仅有武警严密把守,关押这群特殊政治犯的小号外走廊上,还有荷枪实弹的哨兵24小时流动巡视。
1976年10月,“四人帮”之后,“总理遗言”案的法律性质有所改变,已经不再是全国重大政治案,更不能用法律来惩处这批人,在杭州涉案被逮捕的12人,分批获得释放。
1976年11月,第一批释放关押在杭州市天目山留椿屋的吕建树等5人。
1977年1月,被关押在北京的7名“总理遗言”案涉案人员也有了转机。警方宣布袁啸吟、袁晓燕,还有阿斗和他的父亲、李君旭的父亲无罪释放,把他们安排在公安部招待所,当天还特别招待他们五人。还派人陪同他们游览故宫、颐和园、八达岭长城等名胜古迹。然后,浙江省公安厅的人来接他们乘火车回杭州。
然而,被公安部门认为“总理遗言”案主犯的李君旭和袁中伟,依然关押在北京,继续审查。直到1977年11月3日,公安部才宣布对李君旭、袁中华释放,但他们是有条件的释放。他们的审查结论,也是两易齐改。
那个编造了“总理遗言”的李君旭————蛐蛐,2014年2月9日在杭州去世了,享年62岁。然而,人过留名,雁过留声,蛐蛐和他的朋友们曾经留下了“善意的谎言”,在历史的记忆中应该长久保存。[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