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君璧善画山水,笔墨氤氲,气势雄浑,传统功力深厚,同时兼修西画,历经近代中国画的发展与变革,被西方艺术界誉为中国画“新古典派”的代表。他与 张大千、 溥心畲在近代美术史上并称“渡海三家”,对20世纪后50年台湾画坛具有深远的影响。
《 溪山瀑雨》创作于1941年,是黄君璧在大陆时期的创作精品。此图画上款识:荔甫仁丈见而爱此,即以奉呈指正。辛巳夏日写于香江 。 黄君璧。钤印:黄君璧(白文)君翁(白文),现藏广州美术馆。正如俞剑华对黄君璧所评:“是所作能以古人的笔墨,运自然的丘壑,有独创的精神,而无因袭的缺点。保持民族的渊源文化与传统而能发扬光大,确乎是中国画复兴的正当途径。”从这张作品也可以映证俞氏敏锐的眼光,黄君璧的成功之处正是在于没有陷入纸纸相承的书斋山水,是在不丧失笔墨的前提下,把师古人与师造化融会贯通,达到了“从心所欲不逾矩”的境界,这也是通往传统型国画大师的必备的基本素质。
全图笔墨清润灵秀,纯熟老道,在沉郁深厚的气息中注入一种爽利清幽的意趣。画面右半部伫立一块突兀大石,水墨酣畅淋漓,颇有石涛笔意,而与之相对的左半部挺立两颗苍松,松干挺拔威严,一派堂堂君子之风。松下小径沿山路曲曲折折,通向远处的松林;林间弥漫着迷蒙的烟雾,使整个松林散发着静谧幽深的气息。左下方的路上悄然走入一位隐居山林的高士,虽然寥寥数笔,但人物闲雅傲逸、道骨仙风的神态跃然纸上。路的下方伴着潺潺小溪,汇到近处成一池清潭。潭边横卧一块巨石,浓重的墨色不仅衬托出用轻快柔顺的线条勾勒出的溪水,也使整个画面显得更加严整而厚重。溪水逆流而上,顺着逶迤的的小径若隐若现的伸向松林深处。我们似乎已经能嗅到沁人心脾的松香与潮润的空气。猛然抬头,在雾锁山腰之上悬挂一飞瀑,水气、雾气、云气夹杂一起在空中流动起来,游走于山石林木间,细读画面,愈发感觉气氛神秘而深邃。只有近处的清潭暗示出山颠之上飞瀑流泉的最后归宿,它也巧妙的贯穿了整幅画面的气脉,尊崇着传统国画中讲究“水有源流”的法度。
纵观此图,以竖向取大势,山石、松林挺立而决不扭捏屈曲,与画面右侧的长竖题跋、上方的飞瀑相呼应,整个画面构图显得庄重大气。同时蜿蜒的小溪、小径,大块卧石都以横向穿插其间,使画面错落有致,极具节奏变化,尤其是从山涧流出的小溪纯用勾水法,用笔老辣劲健而不外露,笔墨显得轻盈俏皮,画得精彩非常。点苔更为精微而富神韵,渴笔秃峰,苍苍茫茫,有巨然遗风。大面积的渲染使黄君璧的山水形成了水意蒸融,浑厚朴茂的风格,早年学习过西画、水彩有助于他对整体画面空间、气氛的把握,但处理手法微妙、隐秘而不留痕迹。总结创作心得,黄君璧曾说:“汲取古人精华,学得他人长处,创立自己风格,画出自己意境。” 和近代激进的革新派比起来,黄君璧的个人面貌深藏于传统范式之中而展现出雄厚的传统功力,那种含蓄内敛、扑面而来的清新之气令人心旷神怡,这恐怕是新派国画所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