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从荷兰 传教士George Candidius以及苏格兰人David Wright的纪录来看,答案似乎是否定的。 由他们当时的调查记录显示,西拉雅人所信奉的是13位的男、女神,但独缺阿立祖、太祖、尪祖、老君等称呼的神明。西拉雅人的信仰为何有如此大的转变已不得而知,但转变之间,汉文化及族群融合应有一定的影响。
阿立祖的祭日是三月二十九日,目前台南县等地之西拉雅族后裔仍保有此信仰,并传承不坠西拉雅族拜壶之祭典仪式。也因此西拉雅族被谓之为:“拜壶的民族”,或谓其族怀有“壶的信仰丛结”。
那么,阿立祖到底是什么呢? 他在族人心中所代表的意义与地位为何呢? 要了解这些问题的答案我们先从阿立祖名称来看。 国分直一教授在《祀壶之村》中提到“蕃仔佛”一词,但这应当是汉人给的称号,在平埔族固有的语言应是称作Arito。 1974年刘茂源访西拉雅部落,认为“阿立”是他们一位祖先的名字,祖是祖先的意思,即“阿立这位祖先”。
所以,一般人认为阿立祖是祖灵之意。 潘英海教授则以各地所搜集到的称谓,将阿立祖意义与地位分成三类,分别为“代表整个社群共同祭祀的对象”、“代表家系祖先”及“代表尪姨系统”等三种。 在他的分类中,阿立祖称呼属第二项,即祖灵之意。 所以,阿立祖是祖灵应是普遍的共识。
阿立祖的信仰原本不立塑像、神位,主要以祭祀壶瓮等物(如:瓶、矸、罐、缸、瓮等)为祖灵崇祀象征之所托,谓之“拜壶”。壶瓮没有规格或数量的限制,只要一破损再经祭拜阿立祖同意后即可置换之。壶瓮等容器内装水称为“向水”借之反射出祖先灵魂的力量,更以之代表祖灵洗净休憩之所。而壶瓮底下一般铺上香蕉叶垫底,并将壶瓮置于地上、或桌案上以示阿立祖法身幻化于世。后期,有些平埔族(如台南大内乡)受到闽南文化影响,也以神位、符咒、香火等奉阿立祖。
阿立祖信仰多以公廨形式供人膜拜,公廨数量不一,型制也不尽相同。 以北头洋一地来说,原来私祀的阿立祖有杨春连、杨来杰、黄旺朝、杨永上、杨泽龙、杨江山及杨神木等七处。 1946年,杨江山家的观音佛祖降乩指示,以私祀的阿立祖过于散乱,且有碍观瞻,应集中祭祀。 于是再合番仔寮一处共八处的阿立祖矸仔,择杨江山屋旁搭“竹笼仔厝公廨”合祀。
(第一代公廨)1955年,因竹笼仔厝公廨不耐风雨,选今址兴建“砖造公廨”,取阿立祖的“立”及源远流长的“长”,命名为“立长宫”,并由盐分地带台湾文学作家吴新荣题上楹联为“一口槟榔祭阿立祖”“千壶淳酒念先住民”“北头开基传萧垄社”。 (第二代公廨)1969年,立长宫重修为“钢筋水泥琉璃瓦公廨”,即今日所见的立长宫。
正统的阿立祖信仰没有塑像,也不立神位,仅以象征物代表,如祀壶、猪头壳、将军柱等。 然而,在时间的推移及受到汉文化影响下,各地的阿立祖信仰在公廨外观、祭坛型制、壶瓮的形状大小及颜色、祭祀行为及物品等均不一样,呈现出 在地特色的阿立祖信仰。 以北头洋一地言,公廨外观似汉人小祠,设有摆放壶瓮的上下祭坛,上祭坛中间置有书写阿立祖的牌位、阿立祖矸数支及许多大小不一的鹅卵石,下祭坛则摆放大大小小,形状不一,颜色各异的阿立祖矸约28支,及向缸一个,再以八仙桌延伸下祭坛,供信众摆放槟榔、粽子及其它祭品等。北头洋地区祭拜阿立祖不烧香、不焚金纸,所以立长宫没有香炉与金炉,祭拜物品为槟榔、米酒及粽子。
一年中的重大祭典有农历3月29日及9月5日两次,而以3月29日尤为重要,因为当天是阿立祖生日,北头洋在这天举办夜祭活动。 此外,阿立祖法力高强,透过尪姨收惊可替人消灾解厄;也因为他是位强有力的靠山,信徒还可让阿立祖收为契子,以为保护。
西拉雅人被不少人冠上“拜壶民族”的称呼。 其实,壶只是一种外在的表征物而已,信仰的真正核心价值乃在壶体内的向水。 向水具祖灵神力,有治病、驱魔的功能,同时也是 善灵、祖灵洗净灵魂休憩之处。 所以,西拉雅族人对着壶体膜拜,所崇信的是代表祖灵力量的水,而非像汉人把神明塑造出神体来膜拜。
廨内的壶瓮没有一定的型制或数量,若有破损,只要经阿立祖同意后即可更换 ,无损族人对阿立祖的崇敬。部落里最重要的人物要属“尪姨”了 。 她平时为人消灾解厄,夜祭时负责祭典事宜,工作从主持祭典、驱逐邪魔、消灾治病、座向施法乃至问姻缘、卜事业等,可谓任何疑难杂症都可解决。此外,还要负责公廨的整洁和祭典,可说相当繁重。
尪姨的产生方式因时因地而异,有的从小训练产生,有的则在老尪姨退休前,起乩指定而生。 也有人是为了谋生,自习巫术而成为尪姨的。 对西拉雅人来说,阿立祖是祖灵,也是最高的神,族人生活的顺遂与否都与他分不开。 在相当程度上我们可说,阿立祖就西拉雅人生活的一部分了。
阿立祖信仰与基督教的关系
根据干治士牧师的台湾略记,西拉雅人有南方神Tamagisanhach , 他虽然创造人并且让他们好看,但是他并不是宇宙的创造者,因为西拉雅人相信宇宙是永远存在的,不是被创造的。他有妻子东方女神Tekarukpada,当天不下雨的时候会斥责她的先生来降下雨水,因此南方神的权力也是有限的。而北方之神Sariafingh使人变丑陋,长疮痘。干治士牧师也说明,以上的神是女性所拜的神。而男性所拜的神是战神,而战神有两位Tacafulu和Tupaliape, 如果在由西拉雅族的男女分工来看,女性所拜的神比较与他们的农业活动有关,因为妇女是负责田间的劳动。而男性是负责狩猎和战事,所以他们会去败战神,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当一神和多神信仰冲突时,不是一神信仰被吸入多神信仰成为多神中的一神,就是一神将多神的信仰改变成唯一神信仰,不然就是互不侵犯。在十七世纪台湾的例子是第二种的结果,虽然西拉雅人原来是多神信仰,但是经过荷兰改革宗教会的宣教,在三十几年之后,他们改变信仰型态,变成只有崇拜阿立祖的信仰,先前祖先所拜的神明的名字已经在新一代的西拉雅人的记忆中消失。就如同干治士牧师所说的,由于原住民没有文字可以纪录,所以他们的宗教经验都是靠口述的传承,但是当这个口述的传统被切断时,以前后后来也就失去了连结。
通常我们到了庙宇,看到相貌威武庄严的门神,大抵都是秦叔宝、尉迟恭,或有用哼哈二将、神茶、郁垒、韦驮、伽蓝,但你见过浓眉大眼鹰勾鼻的西洋脸孔,穿着中国武将服饰、手持中国兵器的门神吗?
全台唯一的西洋门神就在台南鹿耳门的镇门宫。
镇门宫所在的位置就在台南著名景点府城天险碑前面,也就是目前鹿耳门溪出海口旁边,近两年才改建为两层楼的明式风格建筑。虽然镇门宫从矮矮1间小庙开始,就挂着“开台第一”匾额,但不远处的鹿耳门显宫妈祖庙貌恢弘、历史悠久,名气实在太大了,让镇门宫较少被注意到,至少外地人是如此。
老庙原为低矮建筑,供奉着郑成功,后方还有奉祀郑成功之母的慈母堂(现已移至2楼),更有趣的是,绘者林中信认为既然荷兰人被郑成功打败,理应由其服侍,因此传统的门神变成以油画技法绘成西方脸孔,台南市政府还曾经煞有其事地为原本光脚的门神穿上靴子,以便他们得空也可返回家乡荷兰。
去年(2008)“府城荷兰日寻荷记”活动,此庙为其中一站,荷兰驻台代表胡浩德(Menno Goedhart)也来探访两位赤脚门神“祖先”,今年10月17日进入第3年的“府城荷兰日,牵手西拉雅”系列活动中,这里依旧列为造访重点。
或许有人觉得这西洋门神或者荷兰门神太搞笑了吧?又或许有人觉得这样将被打败的老外化身为守护门神的“民族情结”不太好。但如果把尺度放大、心境放宽,这只是反应了若干人对荷据、明郑时期的观点陈述;荷兰驻台代表对这样的“创意”也不以为意,把它当作荷兰、台湾之间曾有的一段真实链接,并不用“矮化”来看待,其实也给我们另一种启示,那就是,人们对于过往其实可以用较单纯的人文、艺术乃至真实正视历史的角度对待之。
荷兰人当时是不是真的“战败投降”,至今都还有不同的论点。以历史的纵深长轴观之,谁胜谁败或许不是那么重要,而是我们如何真实面对曾经发生过的事,又如何用更宽广的心胸去面对它。欧洲国家在早年都经历了战争,也曾多次被占领,但也因为如此,留下了多少丰富的历史资产,无论文化、建筑、艺术。但在台湾只剩下1座位于桃园的日本神社,以历史文化角度观之,难道不是一种损失?
行走在台南市、台南县七股、佳里一带,关于郑成功、荷兰人、以及当时最大族群的西拉雅人,都还存在着许多明显的线索,如果在旅行中,能够加入一点历史的元素,那样的行旅将是截然不同于观光旅游的深趣。
你可以在台南市发现有座永华宫,有1条永华路,台南县北门乡的瓦盘盐场所在就是永华村,这些都与明郑诸葛陈永华将军密切相关,透过对陈永华的研究,便能对明郑时期的发展有着更深入的认识。
在今年“府城荷兰日,牵手西拉雅”活动中,为什么北极殿会被选为踏访景点之一?它原本是荷兰时期的中国医馆,郑成功登陆后才改为庙宇,如今,潘丽水的彩绘也是它的珍宝之一。
如果走到更北边的佳里,你可以在震兴宫广场看见1座发现天兴治县纪念碑,那是郑成功时代设立一府二县的其中1处;你还可以发现台湾交趾烧大师叶王憨番扛庙角的经典代表作,为什么要用憨番来扛庙角?似乎跟荷兰门神有一点关连的情结。
距离震兴宫不远的北头洋则是荷兰、明郑时期最大族群西拉雅族萧垄社的传统居地,立长宫内还供奉着阿立祖………
从西洋门神、鹿耳门溪和那2座互争正统的妈祖庙、佳里震兴宫与金唐殿,乃至北头洋萧垄社,加入历史阅读与故事情节,将会是1趟不同以往且趣味盎然的行旅。
当年战船满布、烽火漫天的鹿耳门溪,如今是养殖渔业的乐园,历史走过,给我们多少丰足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