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名称:慈母堂[1](培德堂)
建筑时间:1911年
建筑风格:仿罗马式建筑
建筑地点:南岸鸡冠石镇下窑
建筑人文背景:清宣统三年(1911年),天主教川东教区在南岸区鸡冠石观音山麓修建慈母山修院(又名培德堂),用于培养天主教神职人员,教堂为仿罗马式风格建筑,经堂为整个建筑中心,为宣道、讲经、举行弥撒圣祭所在。
该堂为罗马式建筑风格,总建筑面积约3420平方米,有房屋80余间,先后曾创办天主教大、中、小修院。主要用于培养天主教神职人员,学生历350余人,其中蒙天主圣召, 荣晋神父者80余位。1939年夏,蒋介石偕夫人 宋美龄曾来此参观,赞曰:真福地也。
十年浩劫,教堂亦未幸免,部分建筑遭到破坏至今尚未修复,只剩下断壁残垣。教堂现为天主教培训基地。
小面包在夏季葱郁的南山半山腰上的鸡冠石小镇盘山公路上飞驰,两侧浓密的 行道树遮住了远望的视线,无数个拐弯,无数的乡野小屋在眼前急速掠过,人在车中仿佛要飞出去一般,突然,一个急速的刹车———没有路了,司机头也不回地说:到了。青砖旧瓦冷清寂寞悄然无声,犹如从天而降,横在面前,似乎为了今日的相逢,它早已守候近百年。
入口处是依山就势的侧门,曲线起伏,形如女性柔曼的袍袖,又正如圣母缓缓伸展开的双臂呼唤迷途的羔羊入怀。青灰的砖墙刻着金色的箴言,是关于生命与爱的柔声呓语。山风拂过树林,石院墙四周燕子飞过,啁啾不已。
教堂的铁花小门咣当一闭,人世的纷繁芜杂就远远地落在了青山之外,红尘之念在这山间古教堂里暂时被遗忘,宗教和自然在这里契合得无比和谐,以宁静的力量安抚每一颗浮躁不安的心灵,在肃穆沉寂之中为凡夫俗子找到一个坦然面对自己魂灵、默默倾吐内心所想的安全之所在。圣母的殿堂足够大,装得下你我升斗小民卑微的烦忧……
从侧门而入,左侧墙边有块神甫的墓碑,有法文有中文,字迹模糊,依稀还辨认得出一些笔画。再过去是看门人居住的屋子,高大的拱门,室内宽敞,通风采光极好。他不是教徒,很冷漠,可能是长久的山居生活让他习惯了孤单和不被人打扰,他不是很愿和人交流。右边是圣母洞,传闻圣母玛利亚曾显圣于山中,山为慈母山,原名培德堂的教堂2003年遂被命名为慈母堂。洞中圣母端庄安详,赤足身披蓝袍,踏着星辰抱圣子而降,显然是后期制作,并且是从拉斐尔《西斯廷圣母》画像脱化而来,眼眸尚得其神,保留了普通母亲对爱子担负殉身救世使命的不安与迷茫。
位于经堂正前方是平坦开阔的圣母广场,可以俯瞰长江水奔腾激荡,广场正中地台上树立着石制十字架,遇有重大宗教活动的时候现场应该非常壮观。罗马式建筑特有的厚重和牢不可破的坚固感让广场在宏伟中衍生出一派威严,仿佛告诉世人,这不是哥特式飞天通灵演奏的天国旋律,这就是圣主感召凡夫俗子的人间殿堂,凛然不可侵犯。
教堂是殖民时代外国人进行文化输导的工具,教堂的大修院院长从法国人戈蒂延到杜若瑟、沙方济,换了一个又一个,他们的修为与德行如今都是浩如烟海的宗教卷帙中难得考证出的信息资料,他们为信仰也好,为自己的国家利益也罢,不管出于什么动机与原因来到中国传教,我们所能看到的是一切野心和阴谋都没有抵得过时间的冲刷,多年之后变得苍白无力,没有留下任何深刻的痕迹,没人记得住,没人想得起。只有信仰本身,它原本就是无国界的,只要能拯救罪恶,纯净心灵,就是善果,就为人本性所接受。所以,最后留下可与时间抗衡的是看似无形无色空洞抽象的信仰,以及信仰的寄托所———教堂建筑。
解放之际,教区主教尚维善将全部资金转往香港,遣散了修女、修生,教堂逐渐归为沉静,“文革”时期更沦为农民聚居杂处之所,一场熏制烧腊引发的大火几乎将教堂毁于火海。幸好这青砖砌就的巨大双层券柱耐火,勉强得以保存下来,修复之时不加讳饰,长久的将火灾现场保留下来,廊脚碳化的窗棂依旧让人触目惊心,高大的穹窿划破天际,表现的是巨大的悲怆和梦魇的主题。
第一次从画报上看到这景象我被深深震撼,这个与残缺和痛苦相关的场景甚至进入我的梦境,有种难以言喻、近乎于悲壮的忧伤与阴郁。这巨大的连环券柱诠释的不只是一场火灾,它似乎包含着更为深刻而痛苦的哲学命题,关于时光,关于永恒,关于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