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叔叔于勒[3]一个白胡子的老头儿向我们乞求施舍。我的同伴约瑟夫·达佛朗司竟给了他一枚值五法郎的银币。我觉得有点惊奇。他于是对我说:
这个可怜的人使我想起一段往事,这段往事我一直念念不能忘怀。下面我就讲给您听。
事情是这样的:
我的家庭最初住在勒阿弗尔的,是一个并不富裕的人家,只能勉强糊口而已。我的父亲每天都工作到很晚才从办公室回来,但也挣不了多少钱。我还有两个姐姐。
我母亲因为我们生活得不宽裕很感痛苦,时常找着好些尖刻的话,好些遮遮掩掩的和不顾信义的闲话去对付我的父亲。这位可怜的丈夫当时有一个教我伤心的手势。他每每张开手掌搁在额头上,俨然是去擦汗一般,可是汗呢,并没有,而且他绝不答辩。我感到他的懦弱的痛苦了。大家尤其注意节约,从来不接受邀请去吃一顿夜饭,为的是免得回请;家里买的食品之类全是大减价的东西,种种陈货。姊姊们的裙袍全是自家缝的,为了三个铜元一公尺的滚条,也要在价格上商量好久。我们通常的食品仅仅是浓汤和牛肉杂烩。那仿佛是有益卫生的和滋补的,不过我宁愿吃旁的东西。
为了我失落了钮扣和撕破了裤子、他们就对我大嚷大闹。不过每逢星期日,我们就打扮得齐齐整整到港口的防波堤上去走一遭。父亲,穿上方襟大礼服,戴上丝光高帽子,套上手套,伸起胳膊给母亲挽着,母亲插戴得花花绿绿像是一艘过盛节的海船挂着各种旗子。姊姊都是早已打扮停当,专心等候出发的信号,不过,到了最后的那一刹那,总有人在家长的方襟大礼服上头发见了一处油迹,于是不得不赶忙用一块浸着汽油的破布头儿去擦掉它。
我父亲依旧把丝光高帽顶在头上,大礼服是脱下了的。露出两只被衬衣袖子笼着的胳膊,去等候旁人把油迹擦干净,这时候,我母亲戴好那副近光眼镜,并且脱下了那双手套,免得弄脏,忙个不住。
大家礼貌彬彬地上路了。姊姊们彼此挽着胳膊在前面走。她们都已到了结婚的年龄,当时父母们都要教她们在城里露露脸。我靠住母亲的左边,她的右边由父亲护卫。我现在还记得我的可怜的父母在星期日散步之中的庄严气概,他们脸上的严肃,他们态度上的正经。他们挺直了脊梁,伸直了腿子,郑重地走,仿佛一桩极端重要的事件要靠着他们的这种态度才能完成一样。
每逢星期日看见那些从陌生的远地方回来的大海船,父亲始终毫不变更地说着同样的话:“哈!倘若于勒就在那里面,那是何等惊人的喜事啊!”我的于勒叔,父亲的兄弟,当初全家都对他躲避不及,而那时算是家庭里的唯一希望了。我自从童年时代就听见大家谈到他,我对他是那么熟识,所以我仿佛一见面就认得出他。他在动身到美洲那天以前的一切详细情形,我统统知道,尽管大家只轻轻地谈着他人生中的那一个时期。
他像是曾经有过一种不良的品行,这就是说他曾经吃空了一些儿银钱。对于贫穷的家庭这就是莫大的罪状了。在富有的家庭里,一个寻快乐的人做些糊涂事情,那就被旁人在微笑之中称呼他做花花公子。在日用短缺的家庭里,若是一个孩子强迫父母消耗了本钱,必然变成一个坏蛋,一个流氓,一个无赖了![4]
即令事实是同样的,而这种分别始终算正确的,因为只有结局才能够判别行为的严重程度。
总而言之,于勒叔在吃光他自己那一份遗产之后,此外还大大地减少了我父亲可以得到的遗产。
旁人如同当年的惯例一样,教他搭上一艘从哈弗尔到纽约的商船到美洲去了。
一到那地方,于勒叔就做了商人,不过什么行业,我们却不知道,并且他不久曾经写信回来,说自己赚了点儿钱,希望能够补偿他从前替我父亲造成的损失。这封信在家庭里引起一种深刻的激动了。于勒叔从前有人说他毫无价值,居然一下变成了一个正派人,一个有良心的孩子,一个真正姓达佛朗司的人,纯洁正直得和所有姓达佛朗司的一样。
此外,一个船长从前告诉过我们,说于勒叔租了一家大店铺,并且经营一种重
《我的叔叔于勒》
要的买卖。
两年之后,第二封信来了,他说:“我亲爱的菲利普、我写信给你是为了请你不要记挂我,我身体很好。买卖也做得不坏。明天我动身到南美洲去作一次长期旅行。将来也许有好几年没有消息给你。倘若我没有信来,你不必记挂。一到发了财,我一定回勒阿弗尔。现在希望这是一定不会等得太久,并且我们将来一定能够舒舒服服一块儿过活……”
这封信竟变成了家庭里的《福音书》了。大家时常读着,大家拿给所有的人看。
在十年当中,事实上,于勒叔再也没有消息回来了,不过时间越久,我父亲的希望就越大,后来我母亲也时常说:“将来好心眼儿的于勒回来之后,我们的情况自然不同了。那是一个很能干的人!”
每逢星期日,瞧着那些向天空吐出蛇一样的煤烟的黑壳子大轮船从水平线上走过来,我父亲就重述着他那句永不变动的话:
“哈!倘若于勒就在那里面,那是何等惊人的喜事啊!”并且大家几乎指望看见他扬起一方手帕唤着:“噢嗨!菲利普。”
村别墅。我不能肯定我父亲对于这个题目绝没有找人商量过。
我的大姊当时二十八岁;另一个二十六岁。她们都还没有结婚,而这件事当时对于我们是一个忧闷。
终于有一个想求婚的人被介绍给二姊了。是一个机关里的职员,不是富人,然而是正派的。我素来相信于勒叔的那封信,某一天晚上我拿出来给那个青年瞧,居然使得他停止了种种游移而下决心求婚了。
大家连忙接受了他的要求,并且决定在举行婚礼以后,全家一同到哲尔赛岛去作一次短期的旅行。
对于穷人,哲尔赛岛是个旅行的理想世界。地方不远,坐着一只海船渡过海峡,就到了国外,那个小岛是归英国管的。所以一个法国人经过两小时的航海功夫,就能够看见一个邻国的民族住在他们国内的情形,并且研究一下这个被不列颠国旗覆盖的岛上的风俗,那种风俗真糟糕得如同那些说话率直的人所说的一样。
到哲西岛去的那次旅行,变成了我们专心注意的事,我们唯一的期待和我们随时都怀着的梦想。
我们终于起程了。我现在还看得见那简直像是昨天的事:轮船在大城码头边生了火,我父亲张皇地监视着我们那三件行李上船,我母亲记挂多端,挽着我那个没有结婚的姊姊的胳膊,仿佛自从另一个姊姊嫁了之后,她就孤单得如同一只伶仃地留在原有的窝里的唯一鸡雏了;在我们的后边,才是那一对老是落在后边的新夫妇,他俩时常弄得我回转头去瞧。汽笛响了。我们都上船了,后来船离开堤岸,在一片平坦得如同翠色的大理石桌面一样的海面上走动了。我们瞧见海岸在那儿跑着,大家都幸运得并且高兴得和世界上不大旅行的人一样。
我父亲的大肚子,在他那件当天早上被人仔仔细细拭干净一切油迹的方襟大礼服里边挺着,而他的四周,散布着那阵在寻常出街日子必然闻得见的汽油味儿,这味儿教我认得那是星期日。
突然他望见了有两个男搭客正邀请两个时髦的女搭客吃牡蛎。一个衣裳褴褛的老水手,用小刀一下撬开了它的壳子交给男搭客们,他们跟着又交给那两个女搭客。她们用一阵优雅的姿态吃起来,一面用一块精美的手帕托起了牡蛎,一面又向前伸着嘴巴免得在裙袍上留下痕迹。随后她们用一个很迅速的小动作喝了牡蛎的汁子,就把壳子扔到了海面去。我父亲无疑地受到那种在一艘开动的海船上吃牡蛎的高雅行为的引诱了。他认为那是好派头,又文雅,又高尚,于是走到了我母亲和我姊姊们身边,一面问:
“你们可愿意我请你们吃几个牡蛎吗?”
我母亲因为那点儿花费,不免犹豫起来,但是我的姊姊们却立刻接受了。我母亲用一种阻挠的音调说:
“我害怕吃了肚子痛。你只请孩子们吃吧,不过别多吃,否则你会弄得她们生病的。”
随后,她又侧转来,对着我说:
“至于约瑟夫,他用不着吃;男孩子们,我们是不该惯他们的。”
这样,当时我就留在母亲身边了。认为这种区别是不公道的。我用眼光跟着我父亲,他正庄严地引着他两个女儿和一个女婿去找那个衣裳褴褛的老水手。
那两个女搭客刚刚走开,于是我父亲指点姊姊们应当怎样刷溜地吃,才免得教汁子撒出来;他而且竟想做出一个样子,于是就拿起了一个牡蛎来。正在模仿那两个女搭客的时候,他一下把汁水统统撒到了自己的方襟大礼服上了,接着我就听见了母亲喃喃地说:
“哎呀,一个人安安静静待着多好。”
但是我发见我父亲突然像是心绪不安,他走开了好几步,眼睛盯住了家里那几个绕着牡蛎贩子身边忙着的人,后来突然间,他对着我们走过来了。我觉得他的脸色发白,而且一双眼睛也是异样的。他低声向我母亲说:
“这非常古怪,那个牡蛎贩子真像于勒。”
我母亲发呆了,她问:
“哪一个于勒?”
我父亲接口道:
“就是……我的兄弟……倘若我从前不知道他在美洲有了好地位,我真会相信那就是他。”
我母亲慌张起来,吃着嘴说:
“你发痴了!你既然明明知道那不是他,为什么又说这种糊涂话?”
但是我父亲仍然坚持:
“你去看看他吧,克拉丽丝,我认为由你亲眼去证明一下要好得多。”
她站起来去找她两个女儿。我呢,也注视着那个人。他是老了的,脏的,满是皱纹的,他的视线没有离开他的活计。我母亲转来了,我望见她正发抖。她急速地说:
“我相信是他。你去向船长打听打听消息吧。要紧的是务必慎重一些,免得这坏蛋现在再落到我们身上来!”
我父亲走过去了,但是我跟在他后边。我觉得自己异常地激动。
船长,一个高个儿的绅士,瘦瘦的,蓄着一大把长髯,正用一种尊严的神气在甲板上散步,仿佛自己指挥着的是一艘开往印度的邮船。
我父亲彬彬有礼地走近了他的身边,一面带着颂扬的口吻向他询问有关于他的业务的事:
“哲西岛重要特点是哪些?它的出产?它的人口?它的习惯?它的道德观念?土壤性质等等……”
旁人也许相信他所问的至少是美国的事。
随后他们谈到了我们所搭的那艘名叫快利的船,随后又谈到了船上的人员,末了我父亲才用一道不安的声音问:
“这儿有一个老年的牡蛎贩子,他像是很能引人注意的。您可知道一些关于他的底细?”
这段谈话终于激起了船长的怒气,他冷冷地回答道:
“那是我去年去美洲找着的一个法国老年流浪者,我把他带回了祖国。他像是还有家族住在勒阿弗尔,不过因为他欠了他们些儿钱,所以不肯回到他们身边去。他叫于勒,姓达尔芒司或者是达尔汪司,总而言之是一个和这个差不多的姓。从前有一个短期间,他像是在国外发过财的,而现在您看得见他的破落光景了。”
我父亲变得面无人色了,哑着嗓,瞪着眼睛,一个字一个字慢吞吞地说:
“啊!啊!很好……真好……这倒不教我诧异……我非常感谢您。船长。”
他以后就走开了,而那位航海家莫名其妙地瞧着他走开。他重新回到我母亲跟前,面容变得非常厉害,以至于她向他说:
“坐下吧,有人快要看出来了。”
他摊开身子坐在一条长凳上,一面吃着嘴说:
“是他,的的确确是他。”
随后他又问:
“我们怎么办呢?”
她激烈地回答道:
“应当教孩子们走开。既然约瑟什么都知道了,就要他去找他们过来吧。尤其应当留心的,就是教我们的女婿一点也不要犯疑。”
我父亲像是惊呆了,喃喃地说:
“大祸临头了!”
我母亲突然变成怒气冲天的了,她接着说:
“我一向怀疑这个扒儿手做不成一点好事,并且有一天他又会落在我们脊梁上来的!一个姓达佛朗司的,怎能够指望在他的身上盼望一点什么!……”
后来,我父亲用手心抚着自己的额头,如同他素来在他妻子责备之下所做的一样。
她又说:
“拿点钱给约瑟夫,派他去付吃牡蛎的钱吧,现在,只差教我们被这花子认出来。一认出来,那船上就会有好戏瞧了。我们走到那一头去吧,并且你务须设法教那个人不至于走近我们跟前!”
她站起来了,他们在给了我一个五法郎的银币之后都走开了。
我的姊姊们正在惊讶之中等候着父亲。我说母亲觉得有点儿晕船,后来我向牡蛎贩子问:
“我们应当付您多少,先生?”
我的叔叔于勒我当时简直想说:“我的叔叔。”
他回答道:
“两个半法郎。”
我拿出了我的五法郎的银币,他找了零钱还我。
我望着他的手,他那只全是皱纹的水手的脏手,又望着他的脸,一副忧愁萧索的衰老可怜的脸,一面向自己说:
我的叔叔于勒“这是我的叔叔,父亲的兄弟,我的叔叔。”
我留下了半个法郎给他做小费。他向我道谢了:
“上帝保佑您,我尊敬的少爷!”
那声音正是穷人接受布施所常用的。我想他从前在美洲应当是讨过饭的!
姊姊们很注意地望着我,因为我的大度而感到吃惊。到了我把两个法郎交还父亲时,我母亲又吃惊了,她问道:
“要花到三个法郎?……这是不可能的。”
我用坚决的声音发言了:
人物
“我给了半个法郎做小费。”
我母亲突然诧异得轻轻跳起来,双眼盯住了我:
“你发痴了,拿半个法郎给那个人,那个叫花子!……”
她在我父亲的一个眼色之下静止了,我父亲所示意的正是他的女婿。
随后大家不响了。
在我们眼前的水平线上,天边远处仿佛有一片紫色的阴影从海里钻出来。那就是哲尔赛岛了。
等到快要靠近堤岸时,我心里起了一个强烈的欲望想去再和我的于勒叔见面一次,想自己走过去,想向他说几句安慰的话,体己的话。
但是,当时没有一个人再要吃牡蛎了,他早已无影无踪了,无疑地,他早已走到供给这种可怜的人做住宿之所的臭气薰人的底舱去了。
后来我们搭了圣马洛号回来,为的是免得和他相遇。我母亲是万分不放心的。
从此我就永远没有再见过我父亲的兄弟了!
这就是你会看见我有时候拿出一块值得五法郎的银币。银币施给流浪者的理由。
我的叔叔于勒《我的叔叔于勒》写于一八八三年,是莫泊桑前期的作品。当时的法国、资产阶级不仅和工人阶级的矛盾日益尖锐激烈,而且也和小资产阶级的矛盾日益尖锐激烈起来。小资产阶级贫困破产已成为普遍的社会问题。一部分不甘心破产的小资产阶级成员,纷纷踏上了漂洋过海的险途,企望在美洲、亚洲甚至非洲闯出一条大发横财的生路,梦想着有朝一日腰缠万贯荣归故里。本篇小说就是以这样的社会背景写出来的。表达出作者对当时社会的不满(人与人之间的金钱关系)。
时代背景
我的叔叔于勒本文发表在1883年8月7日法国的《高卢人日报》上,是一篇批判现实主义文学杰作。所谓“批判现实主义”,就是作家对现存的社会秩序所持的基本态度是批判的。
《我的叔叔于勒》是短篇小说集《羊脂球》所收的小说中的一篇。在《羊脂球》所收集的作品中,有的描写法国人民在普法战争中的热情与激愤,揭露了资产阶级的怯懦无能以及人们当时的因为钱而扭曲了自己的观念;有的真实再现了法国中下层人民的不幸遭遇、命运苦难、拼命挣扎与不屈的斗争。
我的叔叔于勒我的叔叔于勒
一个农庄女佣的故事
懊悔
港口
菲菲小姐
在树林里
雨伞
一家人
一场政变
索娃格大妈
坟墓
暗号
被收养的儿子
一束头发
保护人
珠宝
他是如何获得勋章的
《我的叔叔于勒》
主人公:文章中作者某种情感的代言人或者他是作者所要反映的某种社会矛盾或问题的化身。
判定作品中的主人公,关键应看这个人物在作品中的作用,这个形象的塑造是否体现了作者的创作意图和作品所要表现的主题。
小说的故事虽紧紧围绕着于勒的命运展开,但作品不是靠他来揭示主题,于勒只是小说中的一个陪衬性人物,起着推动情节发展的作用。作者着意刻画菲利普夫妇。于勒的状况变了三次,他们的态度也变了三次,通过对菲利普夫妇的刻画,体现了作品的主题。
整个故事是由“我”的所见所闻所感构成的,但只是为了作品要有一个更客观的叙述角度。他也是作品的亮点,既是作者寄托的希望。同时也是整篇文章的线索人物。
标题“我的叔叔于勒”像一面反光镜照出了菲利普夫妇受金钱腐蚀的灵魂,让人们看到资本主义社会认钱不认人的现象。以此为标题,更可谓匠心独具,耐人寻味。
人物性格
菲利普夫妇
我的叔叔于勒自私、冷酷、贪婪、唯利是图、势利、爱慕虚荣、嫌贫爱富、爱财如命。
菲利普:虚荣、冲动、惊慌失措、没有主见。
菲利普夫人:小气、精明、临乱不慌、刻薄、泼辣 、尖酸。
于勒
于勒:失败者,受害者
早:行为不端,糟蹋钱我的叔叔于勒中:正直,有良心
晚:自食其力,不拖累人
也有人认为,这篇小说的主题表现的是小人物生活的辛酸。从菲利普夫妇立场看,他们为什么不认亲弟弟?首先是于勒占用了菲利普应得的那份家产(在西方文化中,私有制是社会的基础,这点要注意到),菲利普对弟弟还是宽容的,不然不会让他占用自己应得的家产(看来菲利普并不是那么冷酷的人)。于勒的恶行,将菲利普一家的生活拖累到贫困中而不能自拔。按照人们当时的习惯(注意,西方人有到海外淘金的习俗),菲利普把弟弟送上去海外的轮船(不然怎样对付于勒这个游手好闲的败家子呢?养他一辈子吗?)。菲利普一家不得不忍受生活的艰辛,这一切都是于勒造成的。因为贫困,菲利普的女儿出嫁都成了问题,这不能不让做父母的焦急。于勒发财的消息,成了他们摆脱窘迫生活的唯一救命稻草,是他们生活的精神支柱。后来他们遇见了无脸归来的穷困潦倒的于勒(于勒也知道自己愧对哥哥一家,所以不肯回家),他们怎么办呢?认下于勒?等于生活更加穷困,等于扼杀女儿好不容易得来的婚姻……挣扎在社会底层的小人物们,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莫泊桑莫泊桑(Maupassant 1850~1893)法国批判现实主义作家。[5]莫泊桑是世界三大短篇小说巨匠之一,他们分别是莫泊桑,欧亨利,和契诃夫,拥有“短篇小说之王”的美名[6]。1850年8月5日生于法国西北部诺曼底省的一个没落贵族家庭。
19世纪70年代是他文学创作的重要准备阶段,他的舅父和母亲的好友、著名作家福楼拜是他的文学导师。
莫泊桑的文学成就以短篇小说最为突出,有世界短篇小说巨匠的美称。他擅长从平凡琐碎的事物中截取富有典型意义的片断,以小见大地概括出生活的真实。他的短篇小说侧重描写人情世态,构思布局别具匠心,细节描写、人物语言和故事结尾均有独到之处。除了《羊脂球》(1880年创作)这一短篇文库中的珍品之外,莫泊桑还创作了包括《一家人》、《我的叔叔于勒》、《米隆老爹》、《两个朋友》《漂亮朋友》、《项链》等在内的一大批思想性和艺术性完美结合的短篇佳作。短篇的主题大致可归纳为三个方面:第一是讽刺虚荣心和拜金主义,如、《我的叔叔于勒》;第二是描写劳动人民的悲惨遭遇,赞颂其正直、淳朴、宽厚的品格,如《归来》;第三是描写普法战争,反映法国人民爱国情绪,,《羊脂球》这本书是由《羊脂球》、《我的叔叔于勒》、《菲菲小姐》等短篇小说组成.莫泊桑短篇小说布局结构的精巧、典型细节的选用、叙事抒情的手法以及行云流水般的自然文笔,都给后世作家提供了楷模。 我的叔叔于勒莫泊桑的长篇小说也达到比较高的成就。他共创作了6部长篇小说:《一生》、《俊友》、《温泉》、《皮埃尔和若望》、《像死一般坚强》和《我们的心》,其中前两部已列入世界长篇小说名著之林。此篇《我的叔叔于勒》也入选了上海教育出版社语文八年级第一学期第八单元29课,人民教育出版社语文九年级上第三单元12课。
《我的叔叔于勒》课文配图
小说一开头先写出了这个约瑟夫·达佛朗斯家的生活状况。
《我的叔叔于勒》
我小时候,家在哈佛尔。并不是有钱的人家,也就是刚刚够生活罢了。我父亲做着事,很晚才有关资料从办公室回来,挣的钱不多。我有两个姐姐。
我母亲对我们的拮据生活感到非常痛苦。那时家里样样都要节省,有人请吃饭是从来不敢答应的,以免回请;买日用品也是常常买减价的,买拍卖的底货;姐姐的长袍是自己做的,买15个铜子一米的花边,常常要在价钱上计较半天。可是每星期日,我们都要衣冠整齐地到海边栈桥上去散步。“衣冠整齐”故作体面地去海边栈桥上“散步”,指出这是菲利普一家每周的例行活动,目的是为了等于勒。
我想,任何一个在旧中国生活过。
在读者已经熟悉了这个家庭之后,作者的笔锋一转,引进了小说的线索──于勒。的人,读了这段描写,都会感到对这种人家很熟悉:有人请吃饭不敢去,恐怕去了以后要回请;等着铺子宣布大减价的时候去买点便宜东西;花几分钱买点零碎也要讨价还价,争论好半天;──这些琐琐碎碎的小事情,是不是使我们想到那么一些小官僚、小职员之类的人家,他们的收入不多,日子过得并不富裕,可是总还要想法摆着点所谓“上流人”的一套虚假的空架子。达佛朗司家正是这么一类人家。这种细致入微的描写,虽然只是略带幽默的几句,正像齐白石画虾、画蜻蜓、画蜜蜂似的,淡淡的几笔,稍加点染,就使这些生物栩栩如生,在纸上活动起来了。
《我的叔叔于勒》这篇小说的主题不是多么深奥的,情节不是多么曲折复杂的。用平常的人物,平常的情节,表现一个普通的主题,可是能够表达得深刻,能够给人启发,耐人寻味:这正是莫泊桑短篇小说的独到之处。莫泊桑写人物,不在外貌的描绘上下工夫,而是深入到人物的内心;这内心世界的揭发,又决不靠作者的申说,而是用人物的言语动作,让他们自己去自然地表露。当于勒据说赚了大钱的时候,菲利普太太说“这个好心的于勒”,“他真是个有办法的人”;当他又成了穷光蛋的时候,这位太太马上把他说成了“这个东西”,“这个贼”,“有办法的人”马上成了“决不会有出息的”。
莫泊桑也并不忽视人物的外貌,然而,这外貌的描写,同样不依靠作者的叙述,也是用人物的语言动作,让他们更生动地去显示自己的神情。还拿这位菲利普太太来说吧。她出门的时候是安详地
用手挽着丈夫的胳膊,接到小叔来信的时候是那么热情地赞扬,发现小叔穷愁潦倒的时候,开头居然能比丈夫更镇静,敏捷果断,指挥若定,随即就暴怒起来以至破口大骂。
作者一方面生动地描绘出这个人物的神情,另一方面又留下了宽绰的余地让我们自己去描摹,并不用他的过细的线条和色彩去束缚我们的想像。对于他所写的事件和人物,莫泊桑不是无动于衷,而是有所喜爱,有所憎恶的。这些,他也不用自己的申述来表白。没有用任何一句话来挖苦菲利普,没有用任何一句话来贬斥菲利普太太,也没有用任何特殊的颜色给他们抹上花脸,或者让他们变成畸形,只是疏疏落落的几处写他们看来仿佛好笑的言谈举止,可是菲利普夫妇在我们的印象之中已经出现了一副既可鄙又可怜的形象。小说里的故事,是原原本本地写出来的,看不见多少倒叙、插叙,或者别的什么斧凿的痕迹,然而,情节的进展随处在我们的思想里引出问题,使我们急于要追问究竟。对于我们的追问,作者是不慌不忙的,从容自若的。他尽管慢条斯理地说下去,丝毫没有故意要制造个什么气氛的样子,可是我们却总是平静不下来,心里老是起伏不平:“啊,原来是这样!”“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就这样逼着我们非得一口气把这篇小说读完不可。
读小说,我们常常谈论小说的表现手法。莫泊桑的手法,可以说是一种不用手法的手法,是寓新颖于平淡自然之中的手法。他的人物,在语言动作之中有内心世界的表露;他的情节,在平铺直叙之中有波澜起伏;他的描写,在平实朴素之中有锋芒;他的幽默,在轻浅素淡之中有辛辣。这些,也许就是这篇小说在写法上值得玩味体会,值得参考借鉴的地方。
作者运用对比的手法,描述了菲利普夫妇对待亲弟弟于勒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画出了一幅资本主义社会里,贫穷则哥哥不认弟弟的悲惨的景象,艺术的揭示资本主义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纯粹的金钱关系”而不是人与人相互帮助的美好生活的主题思想。
我的叔叔于勒货币能使各种冰炭难容的人亲密起来,迫使势不两立的人互相亲吻----------(马克思)
黄金是这世界上的人要顶礼膜拜的唯一力量 ----------巴尔扎克<<幻灭>>
生活不是一部由金钱开动的机器吗?-------------巴尔扎克<<高利贷者>>
银子钱,命相连. --------------俗语
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俗语
有了金钱就能在这个世界上做很多事,唯有青春却无法用金钱来购买。——(莱曼特 )
金钱是能让我们去除了天堂以外的任何地区性方面军的一份护照;同时,它也能向我们提供除了幸福以外的任何东西。
—— (查尔斯·兰姆)
如果你把金钱当成上帝,它便会像魔鬼一样折磨你 -----(弗尔丁)
金钱和享受的贪求不是幸福. ——《伊索寓言》
智慧之子使父亲快乐,愚昧之子使母亲蒙羞。 (所罗门)
父子不信,则家道不睦。 (武则天)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孟郊 )
世界上的一切光荣和骄傲,都来自母亲。(高尔基)
母爱是一种巨大的火焰。(罗曼罗兰)
世界上有一种最美丽的声音,那便是母亲的呼唤。(但丁)
妈妈你在哪儿,哪儿就是最快乐的地方。(英国)
慈母的胳膊是慈爱构成的,孩子睡在里面怎能不甜?(雨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