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闹着玩的

不是闹着玩的(5)

“鬼子进村”是三爷常挂在嘴上故事，喝醉了都能把鬼子祸害乡亲讲的绘声绘色。可眼下的孩子们听了却哈哈一笑，认为是老人瞎编的，为了让孩子们记住那段历史，有才就把这故事编成了剧本，自导自摄，并动员全村老少齐上阵；理发师的当化妆，木匠当道具，裁缝当服装，采石放炮的当烟火，组成了摄制组，将鬼子进村拍成了“电影”。

清晨，村头炸点四起，火光冲天，硝烟弥漫，犹如一部战争大片，震撼了全村和乡镇。乡卫生院抬来了几个穿鬼子服装的急诊，弄得笑话百出，虚惊一场。有才和烟火师被派出所拘留了，摄制组树倒猢狲撒。为了把大家重新召集起来，有才绞尽脑汁，说尽好话，并带着小哥们进城拉赞助，吃尽了苦头。

半月后又开拍了，全村老少围着象看大戏似的，地上房上站满了人。一些穿帮的现象、笑场、说错台词、模仿老电影的情景等，弄的洋相百出，笑声不断。三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把有才教训一番，说他拍的太假了，鬼子不像鬼子，八路不像八路，无奈之下只好收场。

为了扩大规模真实再现当年，他们到处拉赞助，到处显露出农民狡黠和执拗，让人啼笑皆非。无奈之下有才卖掉了自家的小汽车和放映机，气的他母亲把他赶了出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经过十几天的调整准备（服化道），“鬼子进村”又开拍了，先拍的搜查八路，祸害百姓的场面。有才把“鬼子”、“汉奸”装扮的很充分，场面也比以前大多了。围观的老少爷们兴趣很高，不时议论着演员的表演。两个演对立面的村民弄假成真打了起来，（一个演汉奸，一个演八路家属）有才好不容才劝开。烟火师放烟熏晕了八路交通员，差点出人命。四婶大闹现场，说她家三代贫农，死活不让儿子演汉奸，弄得反派演员纷纷撂挑子。拍摄再次搁浅……

村长召集开会，说明意义及文化活动的重要性，并分配角色，摊派入户，最后以抓阄来定角色，期间也闹出了不少笑料。

拍严刑拷打出尽了洋相，围观的群众和演员有说有笑，咋也不入戏，有才叫来三爷现身说戏，讲述当年的情景，启发演员，然而无济于事。有才急了让打手来真的，使用鞭打，烙铁、老虎凳、辣椒水，结果弄假成真，八路们苦不堪言，纷纷罢演。

有的老人看到残酷的刑场和八路的惨叫都落泪了……

当拍摄鬼子要强暴妇救会长时，爷爷大声喝道：“小日本，我操你祖奶奶！”上前打了鬼子几个耳光，拉起女孩就走。

戏没拍完，只好停下来，有才被爷爷的举动吓坏了。向母亲询问缘由，母亲告诉他当年那个遭强暴妇救长就是三爷的二姨，后来跳崖自尽了。

乡亲们的再三要求，有才他们只好加了一场劫狱杀鬼子解气的戏。结果鬼子的火把无意中把仓库烧着了……火扑灭了，有才被乡派出所带走了，经过多方努力营救，均无奏效。后来因县有关领导要来观摩、采访，树立农村文化的典型，有才得以释放。回村后的有才说死也不干了，村长为了村里争先进几次登门恳求，就差给有才跪下了……

县电视台采访有才播出后，各村的村民纷纷涌来，有的来当演员，有的来当职员，村里比赶大集还热闹，光有才媳妇娘家就来了百十口，有才娘摆了十几桌疲于应付。村委会更是围的水泄不通，无奈之下有才和村长采取了海选，各村高手尽显才艺。

英勇就义的戏开始了，鬼子押着八路家属，交通员走向刑场，村民们跟在其后，穿服装的和没穿的混在了一起，军车、狼狗，机枪、刺刀把气氛造的很足。

有才手持DV拍的很认真，唢呐班吹着国际歌的乐曲。

一会儿过桥，一会儿爬坡，一会儿趟河，一会儿走上山岗。

三爷还不时指点，告诉有才当年鬼子杀害八路和乡亲的地点。

队伍带到了刑场，双方对立而站，坡上围着看热闹的村民。

英烈们站立山岗，振臂高呼：”中国人民是杀不完的，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共产党万岁！”

枪声响了，英烈们纷纷倒下，国际歌声还在回荡。

围观的老人们都哭了，乡亲们都哭了……

（村委会看影片）

样片放完了，起初的嬉笑打闹声没有了，只有老人们抽泣声，孩子们也沉浸了下来，纷纷搀着老人离去，尽管有才不断解释说，这是拍着玩的，这都是假的，但无济于事，村民们步履沉重的散去。

杨有才坐在空旷的村委会大院里，上抱着DV摄像机沉思，他觉得拍电影不是闹着玩的，拍的太假遭人指责谩骂，拍的太真让人痛苦心酸，鬼子进村十八天拍完了，可没想到是这么个结局^[2]。

李易祥(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