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腔,在《檀香刑》与《生死疲劳》等小说中都有提到。小说《檀香刑》通过“猫主”孙丙在狱中与小山子的谈话,叙述了猫腔的来历。
小说这样写道:
话说雍正年间,咱们高密东北乡出了一个名叫常茂的怪才。他无妻无子,光棍一人,与一只黑猫相依为命。常茂是一个铜锅匠,整日走街穿巷,挑着他的家什和他的猫,为人家锔锅锔盆。他的手艺很好,人品端正,在乡里很有人缘。偶然的一个机会,他去参加了一个朋友的葬礼。在朋友的坟墓前,他想起了这个朋友生前待自己的好处,不由地悲从中来,灵感发动,一番哭诉,声情并茂,竟然让死者的亲属忘记了哭泣,看热闹的人们停止了喧哗。一个个侧耳恭听,都受到了深深的感动......
前面说过了,祖师爷养了一只猎,这是只灵猫,就像关老爷座下的赤兔马。祖师爷特别爱他的猫,猫也特别爱他。他走到哪里猫就跟到哪里。祖师爷在人家墓前说唱时,猫就坐在他的面前认真聆听。听到悲情处,猫就和着他的腔调一声声哀鸣。 祖师爷的嗓子出类拔萃,猫的嗓子也是天下难有其匹。因为祖师爷和猫的亲密关系,当时的人们就把他叫成“常猫”。直到如今,还有这样的顺口溜在高密东北乡流传——
“听大老爷说教,不如听常茂的猫叫。”小山子深情地说。
后来,猫死了。猫是如何死的,有几种说法:有人说猫是老死的,有人说猫是让一个嫉妒祖师爷才华的外县戏子毒死的,有人说是让一个想嫁给祖师爷但遭到了祖师爷拒绝的女人给打死了。反正是猫死了。猫死了,祖师爷悲痛万分,抱着猫的尸体,哭了三天三夜。不是一般地哭,是边哭边唱,一直哭唱到眼睛里流出了鲜血。
巨大的悲痛过后,祖师爷用兽皮精心制作了两件猫衣。小的那张用一张野猫皮制成,平日里就戴在头上,双耳翘翘,尾巴顺在脖子后边,与脑后的小辫子重叠在一起。那件大的用十几张猫皮连缀而成,如同一件隆重的大礼服,屁股后边拖着一条长长的粗大尾巴。以后再给人家哭丧时就穿着这件大猫衣。
猫死后,祖师爷的演唱风格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在此之前,演唱中还有欢快戏德的内容,猫死之后,悲凉的调子自始至终。演唱的程式也有了变化:在悲凉的歌唱中,不时地插入一声或婉转或忧伤或凄凉总之是变化多端的猫叫,仿佛是曲调的过门。这个变化,作为固定的程式保留至今,并且成为了我们猫腔的鲜明的特征。
猫死之后,祖师爷走路的姿势、说话的腔调都摹仿着那只猫,好像猫的灵魂已经进入了他的身体,他与猫已经融为一体。连他的眼睛都渐渐地发生了变化:白天眯成一条缝,夜晚在黑暗中闪闪发光。后来,祖师爷死了。传说中祖师爷临死之前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猫,肩膀上生长着两个翅膀,他冲破窗户,落在院子里一棵大树上,然后从树上起飞,一直飞向了月亮。祖师爷死后,帮人哭丧的营生就断了线,但他的优美动听、令人柔肠寸断的歌唱声她听的心中缭绕。
根据莫言所说,他曾与一个会拉琴会唱戏出口成章但一个大字不识的邻居叔叔编写了九场猫腔大戏《檀香刑》。
小说《檀香刑》对地方戏曲———猫腔的描写,雄性十足、高亢流畅。猫腔像合唱团中的领唱者,统领全书的气场与情感基调:它用高亢激昂的一面,来突出孙丙的悲壮与血性;而它又不乏婉转和缠绵,用它来烘托了钱丁的悲剧命运的可叹可怜。可以说,《檀香刑》里引入“猫腔”的韵律及调子,是一种文学上的艺术独创,尤其是戏文语言和小说语言的成功结合,使作品更加丰富、广大和深邃,弘扬出了民族气节与正气,读后,仿佛就有猫腔高亢入云的唱调,在耳边萦萦缠绕。[1]
小说《生死疲劳》中有一“人物”常天红——省艺术学院声乐系毕业,曾随“四清”工作队在西门屯工作,“文革”中任县革命委员会副主任,后任县“猫腔剧团”副团长。
莫言小时候甚至准备将电影《列宁在1918》改编成“猫腔”,其中有几句台词让莫言的好友王玉清记忆深刻,“列宁同志很着急,城里粮食有问题。赶快去找瓦西里,马上下乡找粮食。”这样的改编当时未能完成,这样的经历反应到莫言的小说《生死疲劳》中:常天红“工作热情高涨,除了把八个样板戏全部移植成猫腔外,还配合形势,以杏园猪场养猪事迹为素材,自编自导了一出新戏《养猪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