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没车跑了 北京怎么还有雾霾？

前几日京津冀及周边地区的一场雾霾，引发了网络热议。许多专家出面解释了雾霾成因，许多人又开始了新一波的讨论，这次的讨论焦点集中在机动车上——

“既然工业源是导致雾霾的主因，那为什么还要限制私家车？”

“移动源对大气污染的贡献率怎么都快一半了？真的假的？”

“限制保有量增长、推广新能源汽车，真的有用吗？”

对于这一波针对机动车的疑问，记者采访了研究大气的专家。我们不妨从专家的专业角度，来剖析目前京津冀及周边地区机动车在大气污染中扮演的角色。

近期雾霾成因：环境容量减少，无法凸显机动车排放削减的作用

在具体谈论机动车排放之前，我们先来回顾一下2月中旬京津冀及周边地区的重污染天气。2月中，受制于不利气象条件影响，京津冀及周边地区的大气环境容量大幅度收缩，虽然机动车排放削减不少，但是工业源没有明显下降，再加上采暖等一些因素的作用，导致重污染天气的出现。

有网友问：“既然机动车排放降低了，雾霾依然会出现，那说明机动车根本就不是雾霾成因啊？”

问题不能这么看。

为了具体解释大气中不同污染源排放量变化和大气环境容量变化的关系，我们模拟了下图中的情况：假设气象条件有利时，大气环境容量变大，而受到不利条件影响时，大气环境容量变小。我们将不同的污染源排放用不同的颜色加以区分。

路上没车跑了，北京怎么还有雾霾？

图表1 制图：于天昊

从图中可以看到，哪怕模拟极端情况——机动车排放量减少到0，在大气环境容量缩小、且其他污染源排放量不变的情况下，依然能够感受到重污染天气。

另外，仅凭2月中旬一次的情况就断定机动车排放对雾霾形成没有作用，也是武断、片面的。接下来，就让我们一同来看看京津冀及周边地区机动车排放这件事。

北京为什么要管控机动车污染排放？

北京在京津冀地区机动车保有量最大，我们就把目光集中在北京。

首先，来看看北京机动车排放在污染总量中的占比到底是多少。在2012年原北京环保局公布的数据中，本地污染源中机动车排放占PM2.5浓度的贡献率为22.2%，2014年机动车占比达到31%，而在2017年，这个占比达到了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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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表2 制图：于天昊

在数据的变化中，最直观的感受是：机动车（移动源）的占比越来越大。到了近几年，移动源污染已经占据了近乎半壁江山。在北京，一个占比将近一半的污染源，怎么能放任不管？

“20年前，北京的机动车还有很多是化油器车，虽然保有量不大，但是污染排放严重，国一标准都算不上。”专家向记者介绍道，“那时北京已经开始着手治理机动车。随着后来国一到国五标准的相继出台，再到今天的国六标准，进步很大，成效明显。”

但是，排放标准日益严苛的同时，北京的机动车保有量仍然增长很快。单一车辆排放虽然下降，但是数量的增长，对北京的总量的管控仍然形成了巨大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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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表3 制图：于天昊

但有人此时又会抛出另一个疑问：既然北京的机动车一直在治理，那怎么占污染物总量的比重不降反升？

2017年移动源占比增加到45%。其中一个原因是，这里所说的“移动源”不仅包括机动车，还包括了非道路机械。

另外要注意的是，占比增加不等于总量增加。这些年北京在其他方面，特别是燃煤污染的治理成效显著，导致移动源污染占比升高。事实上，机动车排放的总量是下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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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表4 制图：于天昊

路上没车跑了，北京怎么还有雾霾？

图表5 北京燃煤治理措施清单 图源：北京市生态环境局

北京管控机动车污染排放，成效几何？

机动车排放总量究竟降低多少？这几年治理机动车污染效果到底如何？

“机动车污染治理对大气环境整体改善的作用不容忽视。”专家说。在此期间，北京采取了一系列的治理机动车污染的政策措施，多措并举治理机动车排放污染。

路上没车跑了，北京怎么还有雾霾？

图表6 制图：于天昊

从1998年开始，北京已经制定了30余项地方排放标准，涉及新车、在用车、油品等多个方面。2011年8月起，北京市开始实行《进一步促进本市老旧机动车淘汰更新方案》，鼓励非营运车辆在到达强制淘汰的年限前主动淘汰。2013-2016年期间，北京每年分别淘汰老旧车36.6万辆、47.6万辆、38万辆和44万辆，超额完成预期目标。

与1998年相比，2017年移动源排放的CO、THC、NOx、PM2.5削减了1105.1万吨、94.3万吨、71.4万吨和5.6万吨，减排率分别为89%、64%、55%和81%。CO和THC排放削减主要得益于针对轻型汽油车排放的严格控制，PM2.5排放削减效益主要来自于重型柴油车的排放控制措施，NOx排放削减幅度低于其他污染物。

根据北京各项污染物排放量这些年的变化趋势，可以看到，各项指标都在逐步下降，说明大气环境整体处在改善的过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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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表7 北京市主要大气污染物年均浓度变化趋势 数据来源：北京市生态环境局

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管控机动车……

谈到前阵子的雾霾天气，专家坦言：“如果说北京没有这20年的治理，机动车排放标准处于20年前的水平，也不对机动车保有量的增长予以调控，那么这次重污染天气，会比实际情况严重很多，这一点毋庸置疑。”

根据联合国环境规划署于2019年3月出版的《北京二十年大气污染治理历程与展望》中提出，如果从一开始对机动车不加限制，那么机动车保有量将不断上升，交通运行状况不断恶化，根据测算，2017年北京市机动车CO、THC和NOx的排放量将是目前实际排放的100倍以上，PM2.5的排放量将是目前实际排放的80倍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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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表8 制图：于天昊

相对无控情景，车辆淘汰在1998-2017年期间累积对于CO、THC、NOx、PM2.5的总量减排贡献分别达56%、56%、59%和63%，提升排放标准措施在1998-2017年期间累积对于CO、THC、NOX、PM2.5的总量减排贡献分别达42%、41%、39%和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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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表9 实际排放和减排效益对比 图源：清华大学

想想看，如果现在机动车排放水平比目前实际高出80倍到100倍，我们的空气将会是什么样？

这样，你还觉得机动车管控措施并不重要吗？

目前北京遇到的问题，以及未来机动车排放控制的展望

虽然目前北京的机动车控制卓有成效，但是还面临着一些问题。比如，施工机械等非道路移动源的污染控制、重型柴油车的减排仍然面临困难，依然是我们今后要攻克的难题。

对于重型柴油车，一项重要措施是“公转铁”，即从源头上减少柴油车的使用，转为铁路运输，此外，提升油品质量、促进达标排放也是对应举措。

近日，一则关于新能源汽车的新闻被网友刷屏：北京有近47万人申请新能源指标，新申请者或将排队9年才能获得指标。

路上没车跑了，北京怎么还有雾霾？

这则新闻表明，北京新能源汽车指标排队人数激增的背后，一方面是汽油指标收紧导致，另一方面也显露出，新能源汽车和绿色出行方式，正在慢慢地得到人们的认可。

“对于机动车污染的治理，我们还应该有长远的目光。”专家补充道，“比如新能源汽车在机动车总量中占比不断提升、国六标准的推行等等，这些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看到成效，短期内还无法体现明显的效果。”

相信在政策措施的稳步推进下，未来北京的空气会更加清新，人们出行的方式会更加绿色，未来的蓝天白云，也会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