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攻壳的世界设定中,人类全身的器官都是可以义体化的,包括大脑,于是便出现了“电子脑”,通过脖子后面的接口,人们可以直接将大脑连接上网络或者是进行大脑的互连。这个设定后来被沃卓斯基兄弟搬到了《MATRIX》里,只不过接口的造型更符合欧美的审美习惯。
士郎正宗发表《攻壳机动队 第一部》是在1989到1990年的这段时间,而在1970年,未来学巨擘阿尔文·托夫勒在其奠定声明的著作《未来的冲击》一书中就提到了一些相关的概念。在“体外器官”这一节,阿尔文·托夫勒这样写到:“……那么我们便可设想一种体外的‘头脑’:既没有手脚、脊椎,也没有其他装置,正如一个自我,一个人格或一个知觉的集合体。由此看来,我们很可能把人脑附设在一套接收器、传感器和效应器组合成的器官上,这样,这种电线与塑胶的结合体便可称为‘人类’了。”当然,托夫勒说的这段话还不是电子脑,而更像是在说人脑和义体的结合物(义体可以随便是个什么形状,当然是以功能性和工程结构为前提的),但把原本蛋白质的躯体和电线塑胶等同,和攻壳的“shell”这一概念倒是颇为相似。
由此可见,在阿尔文·托夫勒看来,人类定义的核心是“智能”或者是“心智”,而目前我们普遍假设智能的主宰中心是大脑,因此未来可能连这样的一个由电线和塑胶或是什么其他材料结合起来的脑组织和机器的的混合结构我们也要视之为人类,尽管有可能他完全不具备现在“自然人”头脑中的人的“形象”。
托夫勒进一步指出了人机共生的发展趋势,并引用克利夫兰市综合医院神经外科主任罗伯特·怀特(Robert White)和奥里恩纳·法拉西(Oriana Fallaci)的研究成果来说明大脑可在剥离于身体后继续生存甚至表现出比原来更具活动力的奇特现象。
有趣的是,怀特认为:“我们不仅能把一个人的大脑移植到另一个人的肩膀上,不仅能够使‘头’与‘脑’保存生命,发挥功能,还能使它与现代技术配合运用……日本人将最先办到这一点,我们则不会。迄今我尚未解决一个两难困境,这件事到底对不对?”(怀特是一名虔诚的天主教徒,而事实上攻壳TV中也专门有因为宗教原因而导致父母拒绝身患顽疾的儿子电子脑化的故事)。当然我不太清楚为什么怀特要说日本人将最先办到这一点,是日本人有这方面的情结和道德伦理上没有障碍致使他们无所顾忌还是在相关领域具有领先世界的科学成果?但不管事实上会如何,士郎正宗用他的《攻壳机动队》在文化艺术层面上确实是率先办到了这一点。
机器人学、人工智能科学(尤其是强人工智能科学)等一系列的学科,似乎都有意无意的将要去模糊人类与机器的界限(或者说增进人类与机器的联系),我认为与此类似的还有自然控制论,它要模糊人工世界和自然世界的界限,在这个意义上,我认为现代人如果提出某种新形式的回归自然的理念,其隐喻实际上是建立更为强大而有效的对于生存环境的控制力,因此技术实际上是一种可以扩张的权力,它在人类社会系统的内部和外部都能发挥效能,扩张的形式不仅仅是将原本属于系统外部的部分吸纳进系统内部,同时还要在系统内部建立新形式的连接关系和强化系统结构以构成更加复杂精密的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