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裘

文学体裁 诗歌
作品出处 诗经
目录导航

一、《诗经·郑风·羔裘》

作品信息

【名称】《国风·郑风·羔裘》

【年代】先秦

【作者】无名氏

【体裁】四言诗

【出处】《诗经

作品原文及诗序

诗序:

《羔裘》,刺朝也。言古之君子,以风其朝焉。

原文: 

  羔裘如濡①,洵直且侯②。彼其之子,舍命不渝③。

  羔裘豹饰④,孔武有力⑤。彼其之子,邦之司直⑥。

  羔裘晏兮⑦,三英粲兮⑧。彼其之子,邦之彦兮⑨。

注释译文

【注释】

  ②洵(xún询):信,诚然,的确。侯:美。

  ③渝:改变。

  ④豹饰:用豹皮装饰皮袄的袖口。

  ⑤孔:甚;很。

  ⑥司直:负责正人过失的官吏。

  ⑦晏:鲜盛貌。

  ⑧三英:装饰袖口的三道豹皮镶边。粲:光耀。

  ⑨彦:才得出众之人。

【译文】

  羔羊皮袍像油似地光润,他的为人既正直又美好。他是这样的一个人啊,豁出生命也要保持节操。

  羔羊皮袍的袖口装饰豹皮,他的为人既威武又有毅力。他是这样的一个人啊,国家的司直能够主持正义。

  羔羊皮袍既光洁又鲜艳,三道豹皮装饰得真漂亮。他是这样的一个人啊,称得上是国家的真贤良。

作品鉴赏

一、题解:

《郑风》从郑桓公和郑武公说起,然后说到郑庄公、郑文公,对郑桓公和郑武公还有赞美,对郑庄公和郑文公却只有讽刺。前面的几篇都是直接针对某位国君的讥讽刺,此篇《羔裘》不是针对某一个国君,却是“刺朝”,亦即对朝廷的讽刺。

朝廷有什么可讽刺的呢?郑玄先生说:“郑自庄公,而贤者陵迟,朝无忠正之臣,故刺之。”意思是说,郑国自从郑庄公开始,贤者渐渐离去,朝廷之中没有了忠诚、正直之臣,所以才会讽刺朝廷。不过,这里所说的“贤者”,可以从两方面去理解。

首先,贤者应该是有德之人。唯有君主自身有德,然后能选拔任用并且信任这样的贤者,一心谋利德君主,难以认可这样的贤者,甚至可能会把这样的贤者看作是迂腐之人。其次,贤者也可以指多才多能之人。一心谋利德君主,很容易选拔任用这样的贤者。

《叔于田》之中的“段”,能使“国人说而归之”,犹如第一种“贤者”的象征,然而,郑庄公不用;《将仲子》所涉及到的祭仲、公子吕,《大叔于田》之中那个“多才而好勇,不义而得众”的“段”,都可谓第二种“贤者”,郑庄公也不用。

其实,第一种“贤者”,才是符合经典的“贤者”;第二种“贤者”,则是世俗所说的“贤者”。朝廷能任用第一种“贤者”,可以“国治”;能任用第二种“贤者”,可以使国家得到一时富强、稳定。然而,郑庄公对两种“贤者”都不用,因此,“朝无忠正之臣”。

既然是要“讽刺”朝廷,为何以《羔裘》为题呢?为何诗中所写的都是赞美朝廷之臣的诗句呢?这是用诸侯所穿的正宗朝服,来说明“衣冠”应当与“德行”相符;这是用朝臣应当如此,来使人明白郑国当时的朝臣却不是如此。

《诗序》说:“言古之君子,以风其朝焉。”意思是说,此诗的诗句,说的是自古以来其“衣冠”、“德行”相符的“君子”如何如何,以此来讽刺郑庄公和郑文公两朝的“君子”之“衣冠”与其“德行”不相符。“讽”是为了使之明白道理。“刺”是为了纠正过错。

为什么说“郑自庄公,而贤者陵迟”呢?因为郑桓公和郑武公的时候,郑国的朝廷之中有较多的贤臣,自从郑庄公私心作祟,刚愎自用,不听祭仲、公子吕谏诤之言,蓄意杀“段”,则“贤臣”、“能臣”渐渐离去,纵然想富强都难,何谈“国治”?

二、第一章讲解:

原文:羔裘如濡(音如),洵(音寻)直且侯(音猴)。彼其之子,舍(音设)命不渝(音于)。

所谓“羔裘如濡”,《毛传》说:“濡润泽也。”此句的意思是说,朝臣所穿的朝服,由羔羊皮制作而成,毛色润泽鲜亮。《召南·羔羊》的《诗序》中说:“在位皆节俭正直,德如羔羊也。”因此,“羔裘”意味着在位官员应“德如羔羊”,“如濡”是说衣冠之美。

“洵直且侯”,《毛传》说:“洵,均。侯,君也。”把“洵”解释为“均”,是“无不如此”之义,这还好理解,可是,为什么把“侯”解释为“君”呢?《说文解字》说:“侯,春饷所射侯也。”也就是说,“侯”的本义是箭靶子。

“箭靶子”与“君”是什么关系呢?箭靶子立得端正,则是“众矢之的”;“君”有德而且遵守规矩,则是“众望所归”。可见,两者之间是完全相反的关系,可是,这里所用的意思思,众人归往犹如众矢射向箭靶,毫无犹豫,毫无曲折,速度极快。

“洵直且侯”的意思是说,这些朝臣无不忠诚正直,而且无不得到庶民的一致拥戴。“忠诚正直”,是从朝臣的个人之德而言,也是从他们对待君主而言;“庶民拥戴”,是从朝臣仁民爱物的行为而言,也是从他们对待庶民而言。同时,“直”是“侯”的前提。

这里的“侯”字,是不是指“诸侯国君”呢?不宜这么说。孔子说:“雍也可使南面。”这不是说“冉雍”应该作“诸侯国君”,而是说“冉雍”有“诸侯国君”之德。“贤臣”能有“诸侯国君”之德,然后可以说“同心同德”。

“彼其之子”,其中的“彼”是指“那些”,“其”是指“诸如此类的”,“之子”是指“这些朝臣”。总起来说,此句的意思是说,那些身穿润泽鲜亮的羔裘朝服的人,那些忠诚正直而且得到庶民一致拥戴的人,以及诸如此类的人,必然是“舍命不渝”的人。

所谓“舍命”,不是“舍弃生命”,而是安心于自身的使命,因此,“舍”不能读为“捨弃”之“捨”,而要读为“房舍”之“舍”。“自身的使命”是什么“使命”?身在人间,则始终担当起“人”的“使命”;身居其位,则担当起“在此位”的“使命”。

《毛传》说:“渝,变也。”所谓“不渝”,意即“不变”。“不变”的是什么呢?坚守道义而不变。贤臣必然“以道事君,不可则止”,如果违背道义而事君,乃至阿谀奉承、讨好谄媚、欺上瞒下,则绝非“贤臣”。

三、第二章讲解:

原文:羔裘豹饰,孔武有力。彼其之子,邦之司直。

所谓“羔裘豹饰”,《毛传》说:“豹饰,缘(音怨)以豹皮也。”由此来说,这里得“羔裘”是用豹皮来作为镶边,汉服的正宗礼服,都有与面料不同颜的边缘。这与明朝文武官员用“禽兽”图案作为官服的“补子”不同,“补子”在官服上衣的中间位置。

不过,还需要说明的是,这里所说的“羔裘豹饰”,虽然属于汉服中的礼服,但是,这是礼服之中的朝服,所以,不是用豹皮作为“羔裘”全身的镶边,而只是用来作为两袖的镶边。这种不同,是因为武将所穿的朝服与文臣有所不同,以示区别。

“羔裘”使用豹皮作为修饰,在此当然不是仅仅为了起修饰所用,而是为了表明朝臣像虎豹一样勇武有力。与第一章比较而言,第一章所说的应该是文臣,此章所说的则是武将,所以下一句说“孔武有力”。《毛传》说:“孔,甚也。”

《论语》中说“子不语怪力乱神”,这里所说的“孔武有力”有何可称道的呢?关键在于那个“武”字。《说文解字》说:“止戈为武。”也就是说,能够阻止、停止干戈,才能称之为“武”。国家不能没有武将,但是,唯有能够阻止干戈、停止干戈,才是安民之道。

“彼其之子,邦之司直”,《毛传》说:“司,主也。”据此来说,这两句的意思是,那些诸如此类的武将,是国家主持正道之人。这是对“孔武有力”的重要注解,也就是说,这些武将都不是凭借其勇武而肆虐,也不是凭借其勇武而拓土开边,而是主持正直。

四、第三章讲解:

原文:羔裘晏兮,三英粲(音灿)兮。彼其之子,邦之彦(音艳)兮。

所谓“羔裘晏兮”,《毛传》说:“晏,鲜盛貌。”据此,此句的意思是,羔裘的毛色光鲜而仪容隆盛。既然第一章所说的是文臣,第二章所说的是武将,那么,此章所说的就是泛指文臣武将所有朝臣。

所谓“三英粲兮”,《毛传》说:“三英,三德也。”如果按照孔子的说法,所指的应该是“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三者之中的“智仁勇”。但是,《郑笺》说:“三德,刚克、柔克、正直也。”由此而言,则是指能刚、能柔、正直三者。

从一个人的修养来说,应该同时具备“智仁勇”三德;但是,从一个国家的治理来说,因为人之德有所不同,所以,既需要能刚(能武)之人,也需要能柔(能文)之人,两者又必须都能“正直”方可。此诗所说的是治国之道,因此,郑玄先生之说可取。

“粲”字的本义,按照段玉裁先生之说,是指稻米舂得最纯最精。具体说来,是用八斗稻米可以舂出六斗另加大半斗的米。段先生说,按照他所见到的情况,用十斗稻米能舂出六斗另加大半斗的米,这是舂得最纯最精的米。由此来说,“三英粲兮”,指三德纯粹。

所谓“彼其之子,邦之彦兮”,《毛传》说:“彦,士之美称。”这两句的意思是说,那些诸如此类的文臣武将,无不是帮过之中的美士。这里所说的“美”,包括“德行”和“才学”两个方面,所以我们说此章是泛指所有朝臣。

一个国家,能有这样“三英粲兮”的“邦之彦”,然后能国泰民安,这是从正面而言,换言之,如果一个国家竟然使得这样的“邦之彦”不得其位、不得其用,反而渐渐离去,不仅不可能国泰民安,而且必然走向衰亡。古今中外,莫非此理。

二、《诗经·桧风·羔裘》

  原文:

  羔裘逍遥1,狐裘以朝2。

  岂不尔思3?劳心忉忉4。

  羔裘翱翔5,狐裘在堂6。

  岂不尔思?我心忧伤。

  羔裘如膏7,日出有曜8。

  岂不尔思?中心是悼9。

  注释:

  ·1.羔裘:羊羔皮袄。逍遥:悠闲地走来走去。

  ·2.朝(cháo):上朝。

  ·3.不尔思:即"不思尔"

  ·4.忉(dāo)忉:忧愁状。

  ·5.翱翔:鸟儿回旋飞,比喻人行动悠闲自得。

  ·6.在堂:站在朝堂上。

  ·7.膏(ɡào):动词,涂上油。

  ·8.曜(音耀):照耀。

  ·9.悼:悲伤。

  译文:

  穿着羊羔皮袄去逍遥,

  穿着狐皮袍子去坐朝。

  怎不叫人为你费思虑,

  忧心忡忡整日把心操。

  穿着羊羔皮袄去游逛,

  穿着狐皮袍子去朝堂。

  怎不叫人为你费思虑,

  想起国家时时心忧伤。

  羊羔皮袄色泽如脂膏,

  太阳一照闪闪金光耀。

  怎不叫人为你费思虑,

  心事沉沉无法全忘掉。

  赏析:

  《羔裘》一诗的主旨,《毛诗序》曰:“大夫以道去其君也。国小而迫,君不用道。好洁其衣服,逍遥游燕,而不能自强于政治,故作是诗也。”验之于诗,庶几可信。桧为周初分封于溱洧之间的一个小国,在今河南省密县东北,平王东迁后不久,即被郑武公所灭。从诗意推测,此诗当为桧国大臣因桧君治国不以其道被迫离去后所作。

  全诗共分三章,章四句。

  诗首章“羔裘逍遥,狐裘以朝”两句看似叙述国君服饰,但言语间充满感情色彩。钱澄之分析说:“《论语》:狐貉之厚以居。则狐裘燕服也。逍遥而以羔裘,则法服为逍遥之具矣。视朝而以狐裘,是临御为亵媟之场矣。先言逍遥,后言以朝,是以逍遥为急务,而视朝在所缓矣。”(《田间诗学》)这段分析为我们更深一层地理解诗旨提供了门径。即便是大国之君,身处盛世,不以仪礼视朝,不以国事为务,犹为不可,更何况当时桧国“国小而迫”,周边大国正虎视眈眈,存亡生死危在旦夕,处境如此而不自知,怎能不让人心存焦虑?“岂不尔思,劳心忉忉”,这是身处末世的臣子深切而无奈的心痛感觉。

  第二章诗意与第一章相同,但在回环往复中更让人感受到诗作者对国之将亡而桧君仍以逍遥游宴为急务的昏庸行为的幽远绵长之恨。

  诗末章一改平铺直叙的路子,选取羔裘在日光照耀下柔润发亮犹如膏脂的细节性情景,扩展了读者的视觉感受空间,使诗人的心理感受有了感染读者的物象基础。在通常情况下,面对如此纯净而富有光泽的羔裘,人们会赞叹它的雍容华美和富丽堂皇之气,但在诗人为我们提供的独特的情景上下文中,如膏脂一样在日光下熠熠发亮的羔裘是这样的刺眼,令人过目之后便难以忘怀,这难以忘怀之中又无法抹去那份为国之将亡而产生的忧愤之情。“岂不尔思,中心是悼”,不为你费尽思虑,怎么会离君而去心中却时时闪现那如脂羔裘呢?思君便是思国,作为国之大夫,无法选择国之君主,只能“以道去其君”,但身可离去,思绪却无法一刀两断,这便是整首诗充满“劳心忉忉”、“我心忧伤”、“中心是悼”层层推进式的忧伤和愁苦的历史原因。

  全诗没有风诗中常用的比兴手法,叙事也显得急切且繁复,但从这近乎祥林嫂式的絮叨中确实可以感受出诗作者的深切思虑。

三、《诗经·唐风·羔裘》

作品信息

【名称】《国风·唐风·羔裘》   

【年代】先秦   

【作者】无名氏   

【体裁】诗歌   

【出处】《诗经》

作品原文及诗序

诗序

《羔裘》,刺时也。晋人刺其在位不恤其民也。 

原文

羔裘豹袪①,自我人居居②!岂无他人?维子之故③。   

羔裘豹裦④,自我人究究⑤!岂无他人?维子之好。[1]

注释译文

【注释】

①羔:羊之小者。袪(qū 区):袖口,豹祛即镶着豹皮的袖口。   ②自我人:对我们。自,对;我人,我等人。居(jù 句)居:即“倨倨”,傲慢无礼。   ③维:惟,只。子:你。故:指爱。或作故旧,也通。   ④裦(xiù 袖):同“袖”。   ⑤究究:恶也,指态度傲慢。   

【译文】

穿着镶豹皮的袖子,对我们却一脸骄气。难道没有别人可交?只是为你顾念情义。   

豹皮袖口的确荣耀,对我们却傲慢腔调。难道没有别人可交?只是为你顾念旧交。[1]

作品鉴赏

一、题解与诗序讲解:

【1】“羔裘”,朝廷卿大夫之服也。《召南》之中,有诗题为《羔羊》,其《诗序》有曰:“召南之国,化文王之政,在位皆节俭正直,德如羔羊也。”因此,此诗以“羔裘”为题,是期望朝廷卿大夫亦能“节俭正直,德如羔羊”。

此诗言“刺时”,言“刺在其位不恤其民”,则所“刺”不仅是刺其卿大夫,而且刺其君。然而,“羔裘”只是朝廷卿大夫之服,显而易见是“刺卿大夫”,又何以见得亦是“刺其君”也?“卿大夫”之任免升降,皆由其君也。

身居“君位”者,以“仁义”而行政教,则必然“举贤任能”、“惩恶扬善”;身居“君位”者,一心“富国强兵”。则必然“唯才是举”、“奖勤罚懒”、“赏功罚过”;身居“君位”者,专心于“固权、争位、谋私利”,则必然“排斥异己”、“远君子而亲小人”。

【2】所谓“刺时”,是“刺当时”,亦是“刺时时”。“刺当时”者,刺当时、本国之时弊也;“刺时时”者,古今中外之同此“时弊”也。所谓“在位不恤其民”者,何也?“卿大夫”不体恤民情,“尸位素餐”也。

“君”之职责,非直接处理庶民之事,但其政教无不关乎庶民之事。据《书经·尧典》之文可知,“帝尧”当政,有三件大事。其一,考察天象,敬授民时;其二,巡狩天下,考察官员;其三,未雨绸缪,为民择主而举荐于天。考察官员,是其中之一。

“卿大夫”直接处理庶民之事者也,犹如父母常在子女身边,是故谓之“父母官”。当然,“卿大夫”毕竟不是“民之父母”,因而,应是“爱民如子”。所谓“爱民如子”,是“卿大夫”既如“严父”之“严”,亦如“慈母”之“慈”。

尤为重要者,在于与庶民“同好恶(音浩物)”。《大学》曰:“民之所好好(音浩)之,民之所恶恶(音物)之,此之谓民之父母。”此非“投民所好”,而是使庶民各得其应得之利、各得其应得之乐,使庶民不行非义、违法之事。

“不恤其民”者,置庶民于不顾也。如此做法,对上则不能辅助其君之政教,对下则好恶殊于庶民而致使失去民心,岂能不误国误民?在“君位”者,使如此之人居“卿大夫”之位,其可刺者一也;有如此“卿大夫”而不知罢黜降职,其可刺者二也。

二、《羔裘》前两句讲解:

首章前两句为:“羔裘豹袪(音屈),自我人居居。”《毛诗诂训传》曰:“袪,袂(音妹)也。本末不同,在位与民异心自用也。居居,怀恶(音物)不相亲比之貌。”末章前两句为:“羔裘豹褎,自我人究究。”《毛传》曰:“褎,犹袪也。究究,犹居居也。”

【1】乍看《毛传》之解,似乎诗中两章之前两句并无不同,然而,既然用字有所不同,则必然“同中有异”、“异中有同”,故《毛传》所言“褎,犹袪也。究究,犹居居也”,其中之“犹”字须仔细斟酌探究,不宜轻易放过。“犹如”者,必然“不尽相同”也。

首章之“羔裘豹袪”,意谓卿大夫身穿羊羔之皮所制之裘衣,其衣袖之边缘则用豹皮制作而成。末章之“羔裘豹褎”,与首章惟有一个“褎”字不同。“褎”者,“袖”之正字,“袖”为俗字。一正一俗,其义有所不同矣。

《毛传》解“袪”为“袂”,解“褎”为“犹袪”,“褎”又是“袖”之正字,然则“袂”、“袪”、“褎”、“袖”可统称为“袂”,即今所谓“衣袖”之全部,析言之,“袂”侧重其宽处,“袪”侧重其窄处,“褎”侧重突出于外,“袖”侧重手臂之出入。

据此可知,“羔裘豹袪”是衣袖之边缘用豹皮做成,“羔裘豹褎”是衣袖之末端用豹皮做成;其“边缘”较其“末端”更短,则“豹袪”所用“豹皮”少,而“豹褎”所用“豹皮”多。何以谓之“本末不同”?“羔裘”为本;“豹袪”或“豹褎”者为末,用皮不同也。

身穿“羔裘”者,在位之“卿大夫”是也;盖“豹袪”与“豹褎”,分别为“大夫”与“卿”之服也。身穿“羔裘”者,则当“德如羔羊”而纯洁、正直、节俭;其衣袖饰以“豹皮”,则喻“卿大夫”行事犹如“虎豹”之凶猛也。

民心之所喜好者,在于“卿大夫”能“节俭正直,德如羔羊”,然而,“卿大夫”行事竟然有如虎豹之凶猛者,源于“卿大夫”有私心而谋私利,是故,《毛传》谓之“在位与民异心自用”,其中又暗涵有“卿”之凶猛更甚于“大夫”之意焉。

【2】首章之“自我人居居”,末章之“自我人究究”,《毛传》亦曰:“究究,犹如居居也。”然则“居居”是何义?谓“卿大夫”平日悠然自在、倨傲在上,对庶民则怀有厌恶之心,不与庶民亲近,且与庶民好恶相殊,故谓之“怀恶不相亲比之貌”。

“究究”既然“犹居居”,则已涵有“居居”之义,然而,从其用字而言,又有不同之处。《说文解字》曰:“究,穷也。从穴,九声。”由其象而言,“穴”为“洞穴之深”,“九”为“数之极”,合而言之,是“竭尽全力以谋求其所欲之事”也。

既然“卿大夫”与其“庶民”之好恶相殊矣,则其所竭力某期之事,必非庶民之所好者,而使私欲、私利。“究究”与“居居”相同者,在于“倨傲在上”;其不同者,则在于竭力谋求死于私利,而又装腔作势、憎恶庶民、厌恶与之相亲近。

此二句之“居居”、“究究”,皆是“我”与“人”之所见所感,所谓“我人”,指“我与众人”也。由此而言,“自我人”者,“从我而至于众人”之意也。是故,二句之义谓,从我而至于众人,无不见“卿大夫”之“居居”与“究究”也。

“卿大夫”既然憎恶庶民,则庶民亦必憎恶如此之“卿大夫”矣。孟子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此言“君臣”,推而用之于“卿大夫与庶民”,亦无不可。

三、《羔裘》后两句讲解:

【1】首章后两句为“岂无他人,维子之故。”末章后两句为“岂无他人,维子之好。”《毛传》皆无注解。如何理解?顺两章之前两句之义,可知其义。本地、本邦之“卿大夫”既然已是“视民如土芥”之人,然则岂能于外地、外邦竟无其他“卿大夫”哉?

既以为外地、外邦必有其他“卿大夫”,则可谓庶民已有远离本地、本邦之意矣,然则何以尚未离去也?乃是因本地、本邦尚有故旧、好友,是以未忍遽然离去。“维子之故”、“维子之好”,其中之“子”,谓故旧或好友也;“故”谓故旧,“好”谓好友。

庶民若非至于失望至极乃至于绝望,谁愿背井离乡、客居他乡?庶民已有离去之意,则于本地、本邦之“卿大夫”已至于失望至极乃至绝望矣,然而,惟一恋恋不舍者,在于本地、本邦尚有故旧好友,一者,不忍舍之而独去,再者,至外地、外邦则人生地疏矣。

【2】两章之后两句,亦可另外作解,但并非故意另创新解,而是据《诗序》以及诗中之象亦可推知也。如何另解?“在位卿大夫”既已如此矣,国内岂能无贤德之君子哉?必然有之,然而,既然有之,何以不能身居“卿大夫”之位耶?

任用何种人为“卿大夫”,在于身居“君位”之人。身居“君位”者,若有德而爱民,则必用贤德君子为“卿大夫”;若非如此,则“卿大夫”之中虽有贤德君子,亦必遭排斥、罢黜,虽国内有贤德君子而不得任用,因而身居“卿大夫”之位者,必小人与奸佞矣。

据此而解,则“维子之故”乃是“只因君主之缘故”之意,“维子之好”乃是“只因君主之喜好”之意。是故,身居“君位”者如何,则其所用之“卿大夫”亦如何,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为人君,止于仁”,岂可忽乎哉?

相关百科
返回顶部
产品求购 求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