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三畏,《南方人物周刊》主笔。
《南方人物周刊》是南方报业传媒集团旗下、《南方周末》出品的综合类人物周刊。
2004年,这个“人物”诞生之时,没有人知道它会长成什么模样,能有多大出息。我们只是单纯地坚信,“记录我们的命运”,是一件重要的事情,我们把这句话视为办刊的宗旨;“平等、宽容、人道”则是办刊的理念;而那些“对中国的进步和我们的生活产生重大影响的人、在与命运的抗争中彰显人类的向善力量和深遂驳杂的人性魅力的人”则是我们关注的对象。
在2004年“风尚媒体大奖”中获得新锐大奖,被评为:“嗅觉敏锐,报道内容、风格,角度富有冲击力的媒体。”
2005年,本刊入围《新周刊》年度杂志,《今传媒》最具潜力媒体。
2005年,我们推出的“我们时代的青年领袖”、“四川人是天下的盐”和“中国魅力50人”等专辑,受到极大关注,形成了巨大的影响。
据新生代年度第三方调查结果,2005年上半年,在京、沪、穗、深、蓉五大中心城市,《南方人物周刊》以明显优势排名新闻类期刊读者数量第一及阅读率第一;
2005年底,全国近五十个中心城市的发行总量达到36万册。
如今,它已被誉为中国最具成长性的媒体,承载着众多的荣誉与期待。但它不会改变初衷,不会将视线从“人物”转移到物质那儿去,转移到资本那儿去,移到任何时髦的泡沫那儿去。它将一如既往地打量那些和我们一样、也和你们一样的人物,它将最大限度地撕掉神话和误读,抵达人的真实、时代的真实。
何三畏:中国特色的爱情市场
当今世界的神奇之处在于,与时俱进的人文观念和相当于中世纪人文水准的事件同时呈现。6月19日,瑞典公主维多利亚与平民出身的私人健身教练举行婚礼。一个美丽童话的现实版。跟童话的过程一样,他们的爱情经过了漫长而曲折的考验,战胜了世俗和君统。
而这并非绝无仅有的故事。经过二战以来的人文精神洗礼,公主和平民世界的白马王子的故事时有发生。以真实的爱情以为基础的婚姻,超越地位和金钱的不平等,越来越成为平常的现实。它不免令人想到,人类的美好故事还有很大的发展潜力!
也是在这一天,在东方最大的文明古国,一场调高扬着金钱的旗帜的婚姻买卖正在高调开张。这是“18位个人总资产在5000万元以上的富豪全球甄选佳丽”的壮举。富翁的“爱情入场券”为18万元人民币,相当于在这个国家为底层儿童建造一所“希望小学”的费用。这个国家的最为古老的神秘相面术也派上了用场。相术士煞有介事地握着趋之若鹜的小姐们的手掌,婆娑着她们的下巴和额头,以断定她们是否具有“旺夫相”。此外还有“心理素质”笔试。一道一道的关口呢。
富翁们想的什么,看看他们对姑娘们的身体的“细致入微”的要求,就知道了。例如,年龄比自己小20岁,身高要1.65米以上,身材要“黄蜂腰、蚂蚱肚”之类。但反过来,对进入这场豪门游戏的富翁们的“素质”,则是不作要求的。其不言而喻的前提是:有钱难道还没有素质吗?!这是经过这个社会的许多阶层通约过的共识。前来参与这场“爱情游戏”的女子,应该是默认了这一前提的。坐在宝马车厢里,不是不可以只笑不哭,但即便在宝马车里哭泣,总比自行车后座上的感觉要来得实惠。
报道说,广州“海选”的当天,吸引了近千名女性参加,“竞争激烈”。而全球约有5万女性通过网络、电话报名,“其中不乏外籍华人。”
进入新世纪以来,类似的游戏已经多次见诸媒体了。我注意到,总是经济最发达的城市搞得最为火热。这是否意味着它代表了中国经济发展的成就呢?随着各地经济的进一步发展,是否将在中国形成以区域经济状况为标志的,以各个档次的富翁为主导的婚姻市场?此外,我相信中国的任何一家公关公司都有组织这种“海选”的能力。尽管它不会操作另外的民主程序。其三,借助于互联网,中国富翁的婚姻市场终于为国扬威,搞成了“全球性”的。不过,“其中不乏外籍华人”之外,到底是来自哪些国家和民族,我觉得她们的国籍和民族背景还是有意思的,新闻应该接着披露。
据说有这么一个测试题,经常用于在大学校园去测试高年级的女生:现有已经功成名遂、腰缠万贯的男士,你对他一无了解;还有一位是你的大学同学,才华横溢,前程似锦,但目前跟你一样一张白纸。问你选择哪一位?你可以想像,在目前的中国,答案会倾向于什么。但是在某些被我们国家认为生活腐朽,文化也不如我们先进的国家,选择却是倾向于后者的。所以,我并不认为这些腐朽的国家的女性,会那么热烈地投奔中国富翁的怀抱。如有外国女人踊跃报名,我想知道她来自哪样的国家。
但我并不是要责备做出上述选择的中国女生,以及今天热烈地投奔这次海选的女性。她们的选择是合理的。女孩子的爱情观是时代脉搏的晴雨表,表示着一代青年对社会的现实公正的评价和未来机会的信心。一个有志气的男生,也不会以自己有才华,以指向未来的成功,带领女同学和你一起开始不知尽头的蜗居和房奴生活,去富士康去等待出头之日。即便女生愿意跟你一起去享受创造和成功的过程,你也放心不下,因为你不知道等待你的未来是什么,未来太不确定了。
但是,我对我们的媒体有一点意见。我们的媒体已经先于我们的姑娘,在富翁们高高举起的金钱面前投降了。它们倾向于津津乐道那些财富神话。它们不会指出,仅仅因为财富就可以征服爱情,并不是一个时代最美妙的牧歌,和一个民族蓬勃的精神象征。它们只乐于为富翁的“爱情市场”打下手。
不平等的学校建制,事实上成为了等级教育的载体,背离了现代教育的精神,使一代又一代的平民或贫困子弟的梦想被断送
在传统社会主义时期,你一生的道路和命运,在你出生时候,已经被写入一个公开识别的条形码,注册在社会的档案里。你出生在农村,还是城市;出生在小城市,还是大城市;出生在省城,还是出生在京城,你所成长的环境,升学的机会,是不一样的,或者是很不一样的。此外,即便你出生在大城市,但你是普通市民,你是企业子弟,你跟“大院子弟”,还是不一样的。君不见,今天的每一个城市都有几所“著名幼儿园”、“著名小学”、“著名中学”?而它们在一个城市内的分布,拿省城来说,它就在省级权力机关附近。次一级的“著名学校”,就居于市级权力机关附近。再次一点,到各厅局级,至少也有“自己的机关幼儿园”。说白了,它们就是权贵子弟学校。
那个年代,国家再穷,在一个城市重点投入一两所中小学,那还是可以建得不错的。至少在80年代初期,中国就有“世界上最好”的幼儿园和中小学。此后,政府越来越有钱,全国各地毫无例外地坚持了用公共财政向少数学校堆积的“不平等教育原则”,“重点学校”的办学条件更上层楼。与此同时,由公立学校主导的教育市场开始形成。完成了“优质教育”的大门从只向权力开放到向权力和金钱两条通道开放的历史转变。
不过,目前,“教育公正”和“均衡投入”已经成为有关官员的正式会话,“重点学校”的称号大概让人想起“大力办好重点学校”时期的“不均衡投入”吧,所以,现在一般称为“著名学校”了。“著名学校”向社会叫卖受教育权。面对“著名学校”和“普通学校”的巨大差距,学生家长毫无讨价还价能力。以致要通过市场掮客或权力线索暗通款曲才能购买得上。但还不是“教育市场化”的全部味口。“著名学校”纷纷随着城市扩张的步伐走出市区办“分校”,以及“公办民助”,或者“民办公助”。其实质就是引入公司化的收费主体,完成了收费“合法化”的转变。
这一“改制”在省级城市的浪潮已经过去,现在轮到地市级城市。《中国青年报》7月2日报道了某地级市在“改制”过程中的事件。它被概括为:教育局长自任董事长,“购买”国立学校实行高收费。这个故事其实是两部分:一是国有资产私有化的别具风光的过程。年前,某省一个拥有几所类似学校的“教育集团”发生教师工潮,当地的人们才发现集团老板是如何在教育改制的轨道上发财的。其二,是“改制”后的学校实行高收费,构成对平民子弟受教育权的剥夺。然而,这不过是在“复制”上级城市已经完成多时的“模板”,也就难怪当地政府对媒体的批评喊冤叫屈。
以下现象可以说明这一“改制”的浪潮在大城市之风靡:新时期中国的城市一般扩张了一倍以上,假如原来某个城市有一百所中学,按以前的传统,是按阿拉伯数字编序的。但在笔者有限的观察里,未见一个城市新区的学校,是在原来的排序基础上,从一百零一,一百零二……编排下去的,而都是原居于市中心的“著名学校”的“分校”或者它们的“互助”学校。它们往往穿着“XX外国语学校”、“XX实验学校”的马甲。最豪华的新兴住宅区,就是最著名的“分校”和“公私互助”学校,依次而降。几乎差不多有一点点“名气”的公立学校的招牌,都参与了这一改制的分肥运动。
眼下正是中小学生“升学选校”时节。教室里考学生,社会上考家长。它已经活脱脱成了一个“拼爹”的残酷游戏。2010年7月3日,某省会城市的“著名学校”宣称向全省招考200名高中生,6000名学生报考。红了眼的家长们挟数十万重金投奔而来,只怕买不到这一份“优质教育”。实际上,有三个轮级的收费路线图供他们选择:“本部”、“分校”和“互助学校”。家长们只要按规定投入这个缴费竞争游戏中。
其实,教育资源的紧张和教育市场的疯狂,是人为培养的。如果承认每一个公民有平等的受教育权,便不会堆砌远离平民的“重点学校”;而任何时候开始,实行相对均衡的教育投入和资源调配,已然形成的不平等便会迅速瓦解。不平等的学校建制,事实上成为了等级教育的载体,背离了现代教育的精神,使一代又一代的平民或贫困子弟的梦想被断送。当然,公立的“重点”或“著名”学校也是有必要的,但它存在的原则应该是公正,是“有教无类”,智力面前一律平等,而不是金钱无敌。但公立“著名学校”既已被送到市场上去狂奔,还衍生出了“合法收费”的载体,回归教育公正的道路就更加困难了。
“9·11”事件10年之后,拉登被美军击毙的消息,令中国的网络上腾起一股对美国的愤恨和英雄不再的悲情。5月2日中午,某著名新闻机构的一位资深人士接连发出三条微博,称“拉登是阿拉伯世界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民族英雄”,“世界第一汉子”,他虽然死了,但他“已成为一种精神,一种反美的思想体系”。
这俨然令人想起中国语言对某一类人物离开人世时的崇高祭奠。也令人想起“9·11”事件爆发之时,同样是某著名新闻机构在美国访问的成员,不禁拍手叫好的新闻。当然,也跟当时他们受到国人的谴责一样,今天,这位先生的言论立即成为一个争议中心,大量的批评和谴责接踵而来。
几个小时以后,作者把三条微博删去,重新发了一条,称他的“本意只是想从另一个角度思考问题”,并且同意“恐怖主义是全人类的公敌”。
这位先生出生于50年代,应该不乏政治阅历,而且从事“敏感职业”,他能在几个小时内就从“另一个角度”转向,把热情赞颂的“最伟大的民族英雄”和“反美思想体系”变成“人类公敌”,应该表明了两点:一、他本人不愿意,或工作性质“不方便”承担这一争议;二、以目前的人文环境,他转向后的观点,才方便拿上公共台面(至少我国公开的国家意识形态是这样)。
但实际上,拉登是“英雄”或“公敌”的争议,在中国的网络里扎根下来。某网络显示,持“英雄论”的超过半数。照正常逻辑,这应该引起官方的警觉,因为“中国也是恐怖主义的受害者”。但奇怪的是,在以删帖不打招呼为特色的中国网络上,宣扬和崇拜拉登的帖子反而不涉及敏感词。
写此文时,事件已经过了一个星期,笔者还搜索到一位80年代即步入学术界的先生的言论:“拉登是被压迫、被欺侮国家人民的英雄!中国人民对自己的苦难史有着切肤之疼!凡是有过这种经历的国家的人民,都不应失去对拉登的同情。恐怖主义只是西方强加到弱国人民头上的名词。中国人应有自己的分辨。”
这位先生一边颂扬拉登的“英雄壮举”,一边又不承认世上有恐怖主义,真不知道在他看来,什么才够得上恐怖!他已经为中国没有拉登这样的“人民英雄”感到忧愤了。然而,如果所有“被压迫、被欺侮国家”,都生长出一个拉登,这世界会是什么样子?
支持恐怖主义就是支持“不择手段的复仇”。它的逻辑是如此明晰,即弱者的反抗,反抗强国的霸权,因为弱者缺乏资源和武器,所以“不择手段”就是合理的选择。但是,我要说,任何一个现代人,想到“不择手段的反抗”,都应该和想到“不择手段的镇压”一样不寒而栗。世界上的人道灾难,大多是这样酿成的。
确实,非常不幸的是,在人类漫长的历史过程中,各民族之间的历史,都不免充满血泪和不公正,大多数民族都能找到向另一个民族“复仇的理由”。中国近代是弱国,但说远一点,祖上不是也曾经阔过,打到欧洲,打过日本么。然而,无论是近代来自西方的欺侮,还是日本的占领,都不是以讨还几百前的血债为理由,所以,我们可以说他们是侵略,而不是“复仇”。
笔者知道,这里撞上了一个非常困难的题目。但是,我想删繁就简,不说当前的国际秩序,可能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好的,并且中国也正在参与这种秩序,从而也应该为这种秩序负责,同时,也设定主权确实大于人权,以及美国确实在实行霸权。那么,我想问一下,你是否愿意住在2001年9月11日上午的纽约世贸中心大厦?或者坐在1988年12月21日泛美航空飞临苏格兰边境小镇洛克比上空的103号航班?
没人愿意。而恐怖主义的杀戮正是这样不加区别地针对公共空间。所以恐怖主义是人类的灾难。那么,如何“消灭恐怖主义产生的根源”?是否应该把这个世界交给恐怖主义者以息事宁人?譬如,让拉登来主持以色列人的命运,让卡扎菲来规划世界秩序?或者只要让美国“退出”,世界就会更好?
这在中国应该是一个大有争议的问题,此处也搁置不论。但是,恐怖主义不会给任何民族带来复兴,反恐还得进行下去,这仍然是可以肯定的。在拉登被击毙之后,世界主流舆论根本也没有讨论他是不是应该被消灭,而只是手段的合法性。这恰恰体现的是人类的进步和尊严。但中国却有一些体面人物,在宣扬恐怖袭击的“合法性”,并对拉登顶礼膜拜。这会是中华民族的福音吗?
民间道德当然有相对败坏的时候,但它就像空气一样不能成为苛求的对象
何三畏
比通货更加膨胀的,还有道德。长期以来,流行着道德虚高症。最容易被设置为公共议题的,不是政府的公共政策和现实的公众利益,而是“道德事件”。当然,主要是对民间的道德批判。媒体对公共政策和公共利益的表达,一定是扭扭捏捏、吞吞吐吐的,但对道德问题的谴责,一定是义正词严、悲愤昂扬的。你把道德论调拔得越高,越严重,越悲情,越煽情,越显示你道德孤高,无可辩驳。
最近的一个令人发指的例证。有媒体报道,一位88岁的老人街头跌倒,多人围观,无人施救,导致死亡。当天即令网络沸腾。第二天,笔者在网上查了几个城市的报纸,发现同一个城市往往有几家,都同时转发了这条消息并发表了评论。而评论的观点异常的一致:公众的冷漠害死了老人。
本来这类道德热潮来得快,去得也快。但就在上述消息见诸媒体的第四天,舆论已经趋于平息,卫生部网站挂出了《老年人跌倒干预技术指南》,指出“发现老年人跌倒,不要急于扶起,要分情况进行处理”。这令笔者当时眼前一亮,谁说卫生部只负责三聚氰胺的繁荣呢?这个指南就很值得称道。首先它的反应如此迅速。重要的是,它告诉我们:扶起风烛残年的跌倒老人,可能首先是一个技术问题,然后才是道德问题。
这原本应该是起码的卫生常识。然而,媒体拒绝道德以外的考虑。就像通货膨胀的时候谁不追涨谁有可能吃亏一样,在道德虚胖的时候,如果你不跟着它的论调走,就有可能沦为道德弱者。于是,卫生部就犯了煞星,媒体评论的标题,变成了“指南扶不起跌倒老人”、“谁来扶起跌倒的卫生部”之类。
媒体在“弘扬道德”的时候,历来上不封顶,也不怕漏洞百出。“冷漠围观,致死老人”这条消息短短300字,就给出了如此重大的结论。它很干脆地屏蔽掉了扶起跌倒的老人需要有医学和护理方面的考虑,也不告诉我们现场有没有路经此地的医护人员,在这至关重要的一小时,有没有人打过120。只说老人的直接死因是“鼻血堵住呼吸而窒息”,扶一下就没有事,所以公众应该负责。但就算事情真是这样吧,围观者先怎么知道事情是这样,而不是脑溢血或心脏病呢?
但评论人士为什么会跟着这样模糊的报道走呢?我只能说道德的武器使用起来太方便了。因为它指向的是公众,谴责的是民间,在今天的媒体环境下,这是最安全的声音。报纸的编辑乐见这样的外来稿,发完这样的稿子,即可回家安睡,而不担心在睡梦中接到催促回去换稿的电话:它政治太正确了。
然而,事情还没有完呢。又过了几天,媒体又报出,该跌倒去世的老太爷的夫人,同样是八十多岁的老人,随身揣了一个“跌倒施救免责声明”。这如果不是媒体的恶搞,就是老人有去街头“找死”的兴趣。但评论人士也很配合,应声答道:老人自带“跌倒施救免责声明”考问社会良知。
某些知识人士似乎觉得自己的道德水平高到了离谱的地步,以致大众总也追不上。而一切道德的祸水都蕴藏于基层大众。在一切“好心救助反被诬陷”的案例中,必须声援“好心”、谴责“诬陷者”,才能满足自己的道德情怀。在一切有关“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需要“良心作证”的地方,总是“不惮于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他人”。这真是非凡的道德勇气。但我倒是觉得,恰恰法院在这一点上基本没有枉判的动力。
平心而论,在“见死”之时,救或是不救,从古到今人们的行为选择应该没有多少变化。在方便的时候,选择救同类一命,这是高等动物的本性。也许个别人进化到失去了这一本性,但在一群人当中,一定有人还没有。媒体上不是同时也有许多感人的“爱心接力”故事吗?虽然它多时也是媒体虚假塑造的道德模范。
民间道德当然有相对败坏的时候,但它就像空气一样不能成为苛求的对象。如果民间道德空气变坏了,只能是空气以外的原因。一个社会的道德基础只能存在于民间。所以,古圣说,礼失求诸野,反过来没法“求”。但实际上,历来统治阶级有病,都爱把道德作为救心丸,只是他们自己不吃,让老百姓吃药。就像我们的媒体一样,官方人士如果不被官方主动抛弃,都是道德完人,但恶心老百姓,一套一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