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据:即“考证”。研究文献或历史问题时,根据资料来考核、证实和说明。对于考据这个词,学院派的解释是这样的:考据,是治文史的学者常常使用的一种研究方法,大体上是通过各种证明的办法,判断某件事情的真伪。“考据癖”是指考据得走火入魔,什么都要去考据或者十分喜欢考据的倾向。
和别人聊天的时候要当心了,因为稍不留神的“口头禅”就会成为别人深度分析人肉你的“把柄”哦。有网友扒出了一张“口头禅暴露性格对照表”,罗列出了37个常用的口头禅,受到“考据癖”们的热捧。
和人见面打招呼是说“嗨,你好!”还是“喂,你好?”千万别小看了这两个叹词之间的区别,“对照表”告诉我们,“嗨”是交际新手们入门级的词语,显得老练,但别人一听就知道你刚刚入门。而“喂”却显示你“有领导力,但正在被领导”。网友罗列出的这张“口头禅性格对照表”让不少人都惊出一身冷汗,“不会吧,这么抠字眼啊?” “口头禅暴露性格对照表”上可看到一些常用的叹词,例如“呃”“唉”“啥”等,而小沈阳系列的“嗷”“哈”等词汇也赫然上榜。不光是叹词,聊天中不少常用“歧义词汇”也被解释的幽默而无厘头。对于常用“二”字的人,“二”意味着“你经常夸人,而且是个天才”,而经常对你说“闪人”的家伙虽然用词年轻,但实际上压力却不轻。“汗”暗示着你缺乏真知灼见,缺少自己的观点。最被广大文艺青年所津津乐道的“呵呵”则彰显了你的身份,“你不仅装13,而且还装文艺。”
“考据癖”们不妨自己来对号入座,看看你生活中的词汇到底有哪些“出了问题”。“喝”警告你该少喝点,也包括饮料。“扯”标明你不认同的,就认为荒渺。而QQ聊天打字的时候动不动就“晕”的同志们也要当心了,你的判断力,经常会透支的。 [1]
庐山,对于时任上海光华大学教授,自称“考据癖”的胡适来说,并不陌生。他博览群典,从《史记》中,他认识了庐山,从《四库全书》的1000余条关于庐山的论述中,他领略了“匡庐文明的播扬翻腾”。神游已久的庐山,此时在他的眼中,那群群的山峦如部部卷册,逶迤复逶迤,连绵复连绵,在历史的长河中,沉淀升华,超越融汇,裸其奥义,隐其真髓,其风采、其气魄、其在历史舞台上的永恒魅力,是值得“读之、考之”的。于是,有着“疑而后信、考而后信、有充分证据而后信”积习的他,在“心喷涌,笔手扰”的怂恿下,毅然决然地登上了“读庐山、考庐山”的行程。
1928年4月,胡适怀揣一部清康熙七年由吴炜编撰的《庐山志》,带着儿子祖望,与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部部长高梦旦、东南大学校长蒋维乔、光华大学教授沈昆三结伴而行,来到牯岭,下榻于胡金芳旅社(现云天饭店)。
庐山的峰峦山水所具有的奇异的文化引力,促使胡适迫不急待地打开“庐山这本丰厚的卷册”,精心地“读考”起来。他读考那些嶙峋峥嵘的巉岩的历史,读考它们以一种怎样的步伐走出洪荒;读考它们是以一种怎样的姿态去承受亿万年的风风雨雨;……读着考着,使他感到庐山的激情、庐山的博大精深。
为时三天的“读考”,他将庐山的典型名胜,定格为中国历史文化的“三大趋势”:一是东林寺代表了中国佛教化与佛教中国化的大趋势;二是白鹿洞书院代表了中国近700年理学大趋势;三是牯岭代表了西方文化侵入中国的大趋势。这种包容宗教、理学、东西方文化的宏大气韵,奠定了庐山这些名胜在中国宗教史上、文化史上,以及旅游学和建筑学上的崇高地位。
胡适经常久久地站立在庐山名胜中,凝眸静观,静心细思。他曾伫立在“御碑亭”前,望着这座巍然耸立在锦绣峰巅的石亭,庄严肃穆,顿生几分敬畏之情。当他看完亭中石碑上的文字后,他仿佛产生一种奇特的忧思,似乎这里是一个历史的轮回,碑中故事发生在这里,也消失在这里,这里就变成了一块神秘的土地。而这种“神秘”,完全是“流氓皇帝”作的“欺骗世人的最下流的文章”,因此就显得“淡远飘浮”,大煞风景。当他漫步在天池山脊时,看见由唐生智出资新建的“圆佛殿”殿基,只有基础,无人施工,不由得想起去年(公元1927年)夏天,唐生智因与汪精卫在庐山策划讨蒋,事败露后,被蒋介石以“通敌叛党”的罪名免职,并开除出国民党,现正流亡日本的事端,故而工程停滞。此时此地,他说了一段颇令人寻味的话:朱和尚(朱元璋)假借周颠的鬼话,装点天池,遂使这一带成为鬼话中心。唐和尚(唐生智信仰佛教),也想装点天池,不幸鬼话未成立,而造塔(殿)的人已逃到海外。变幻的政治风云贻误工程期限。4年后,这栋外观粗壮,轮廓呈圆形、伞顶的佛殿终于竣工。殿为五门,每门内塑有一尊佛像,故亦称五佛圆。整个建筑造型独特,别具一格,显得平稳舒展,落落大方。
“研究问题,输入乎理,整理国故,再造文明。”屹立在庐山“归宗寺”后的“金轮峰”顶的铁塔,引起了胡适的关注。面对着这座“峭丽如簪玉臞”,“云遮不住,雷击不伤”,色如乌金的铁塔,他感到极其熟悉又万分惊讶。对此塔似乎是重温,又像是发现;是认同,又像是审视;是回归,又像是离别。他思绪万千,伫立塔下,抚摸着塔基、塔身,凝眸细看,宛若在寻找那个本原意义上的空洞,寻找那个奇特、浓郁,不成逻辑又深镌入耳的氛围……为此塔,他竟写出了数千字的“考据”。
铁塔由数十块铁板拼镶而成,七级六面,高18米许。塔的第二级镶有《楞严经》全文。第三级至第七级有浮雕佛像。整座塔工艺精湛,甚为华丽。此塔名“舍利塔”。据《高僧传》载:三国时,庐山高僧会传到东吴建业(今江苏南京)朝见孙权,并将“舍利子”展于孙权观之。孙权问及舍利何用,会传说,“劫烧不能焚,金刚之杵不能碎”。孙权命武士试之,果真如所言,孙权大为惊叹。随即于赤乌七年(公元244年)下诏,在金轮峰顶建舍利宝塔。塔始为木制,不久改为石砌,明万历年间(1573—1620年),修以铁塔,以藏舍利,故名。
《归宗寺》则言此塔是“西域高僧佛驮耶舍负铁于峰顶成立”,胡适对此说极为怀疑,旁证博引,证实佛驮耶舍根本就没来过庐山,“负铁”之说纯属“无稽之谈”。
他在庐山“读山考山”期间,对轿工玩的纸牌的来历、含鄱口上石级的长度、万松寺樟树的历史,以至于有雨时松涛和无雨时松涛的差别……都产生了兴趣,无一不考证。
胡适在“考据”庐山的始终,有一件风物使他百思不得其解,这就是晋代陶渊明故居前的五棵柳树。在胡适看来,以阮籍、徐渭为代表的隐士,认为社会、自然两空空,生命从始至终都没有落到实处,当然把世间的一切看成是一片空茫的沙漠,无什么可爱的。而以陶渊明、王维为代表的隐士则不同,他们在山水田园的绿色世界里,欣然有归,其乐融融,但世间万物多得很,他为什么不去爱那些圣洁的风物,而独爱这种“声名不佳,品味低下”的柳树,其中况味真是难以体味。尤其是当他读到宋代文人周必大在《庐山后录》中录的一首前人赞柳诗,更是大惑不解: 五字高吟酒一瓢, 庐山千古想风标。 至今门外青青柳, 不为东风肯折腰。他反复吟诵,迷津丛生,陶渊明最恨“折腰”,却又最爱最会折腰的柳树?!他戏题了一首《陶渊明同他的五柳》: 当年有个陶渊明, 不惜生命只贪酒。 骨硬不能深折腰, 弃官回来空两手。 瓮中无米琴无弦, 老妻娇儿赤脚走。 先生吟诗自嘲讽, 笑指篱边五株柳: “看他风里尽低昂, 这样腰肢我无有。”这显然是胡适与陶渊明在对于柳树生命价值认识上的错位。陶渊明认为柳树“不依附,不傍势,任土地贫脊,任风霜凛冽”,仍然蓬蓬勃勃,充满生机,自由自在,潇潇洒洒,其“高风可表矣”。由此可见,一个人为了构建自我,需要借鉴多少人的成果,需要耗费多少精力和时间,苦苦汇聚,死死钻研,筛选剔除,孜孜以求。胡适此次认识的“错位”,也是他在构建自我里程中的必然。
“考据癖”这次来庐山“读山考山”,行色倥偬,表情严肃,如若奔赴一个目标、一个理想,或一个前程,匆匆赶来,忙忙归去。他毫不犹豫地将古朴庄严、生命活力、天地奥义揉在一起。庐山给了他所渴慕的、充满喜悦的新奇,使他“在山仅三日,成就万言书”《庐山记游》。在他归去的时候,感到了某种惬意、安宁与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