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魂西行

酒魂兄弟原来是两穗给大地站岗的红高粱，在汾阳杏花村被酒祖杏花娘娘超度成酒魂。从此，酒魂兄弟开始了对大千世界的漫游。两位隐形兄弟借酒魂的无踪无迹，飘忽于人世舞台，展现出市井生活的千姿百态。

本书以一对酒魂兄弟游历人间的所见所闻为视角，展现出世间生活。既有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又有小人背后的鬼蜮伎俩，曲折情节中透着荒诞，风趣幽默中含着讽刺，是一部精彩的小说。写的虽是上世纪90年代之事，但放在今日仍未过时，仍有着揭露讽刺的意义。

初版自序

当前，世人都叫喊活得很累，作家每日伏案于写字台前，当属累中之累了。也许是为了寻找一点轻松，我一转昔日沉重的文学风格，写出带一点荒诞和幽默味道的《酒魂西行》来。小说分列开来，是独立成章的短篇，组合起来则成为一部描写市井生活的长篇小说。酒魂行踪无迹，飘忽于人世舞台；因其是行无声、去无影的隐形人，人生舞……

引言

引言众位看官，古代哲儒早有铭言喻世：爱甚勿至痴，至痴必受害。赌徒贪财死于钱眼，蜜蜂好色醉死花丛，文人祸起笔下诗文，忠良将相殒命于谏。看官们如果觉得笔者出言无据，却看一桩桩、一件件的事例：赌徒输钱而铤而走险、杀人害命而导致走向刑场者不计其数，无须笔者细言；那淫棍西门庆，像狂蜂般吸吮花蕊，终于在和潘……

一、肉贩

■一只手背上有着许多好看的小窝窝的姑娘纤手，把俺哥儿俩从“后门”拿了出来，她把俺哥儿俩捆绑在一根肉色塑料绳上，瞥了那管理仓库的老头一眼，就提着俺哥儿俩匆匆离开了这个商店的库房。这回，俺哥儿俩算是见了天日了。俺说：“老哥，这是啥地方，咋满街跑房子？”“老兄弟，那是汽车。“咋还有这么密的鸽子笼？……

二、鬼戏

■俺们没死。俺们哥儿俩还活着。不知是那洋人只贪肉而不贪酒，还是他对俺们所具有的怪味不感兴趣，反正应了古话说的“婊儿有义，龟儿无情”这句话，他在宾馆下车时，把俺们哥儿俩，顺手送给了开小轿车的司机。穿着一身笔挺西服的小伙子，彬彬有礼地对洋人连连鞠躬点头表示谢意。之后，俺们哥儿俩被放在后车窗玻璃下……

三、赎妻

■俺打心眼儿里喜欢这儿。那些在棚棚下摆着摊摊的贩儿，嘴里吐出来的都是俺听着顺耳的乡音。那一张张面孔，紫红紫红的，就像俺们当初长在九月的田野上时的模样。再瞅瞅那些条案上摆着的农副产品，俺真有点想念俺出生的山洼洼了：俺那家乡山沟沟淌着一条溪水，溪水旁边有老母鸡刨食，牛犊儿撒欢。俺把俺的心事告诉了俺老……

四、陨落

■晚了！俺们到得太晚了。这儿子出去寻找药引子的当儿，他老爹已经走完了他一生的脚步，静静地躺在太平间里了。老爹的儿子追到太平间号啕大哭，哭得俺们都心如刀剜。这男人哭了一阵，把俺们往太平间窗台上一放，便疯疯癫癫地跑出去通知亲朋好友，丢下俺们哥儿俩，和这个被肝癌夺去生命的死者做伴。俺老哥今个儿有点……

五、诞生

■俺们在太平间的窗台上，肩靠肩地蹲了半天一夜。这一夜，太平间里无太平，活人死人川流不息，闹得俺们哥儿俩像断线风筝一样，心里飘飘悠悠地没个着落。有些人分明看见了俺们哥儿俩，但没有理睬我们，好像俺们一进这太平间，也失去了原来的身价，成了死人一般的不吉祥物，不能再回到那喧闹的活人世界。这太平间里一共……

六、连环套

■那位酿酒的年轻经理，暴死于造酒的黄粱梦里。俺们来自汾阳杏花村的哥儿俩，也像死鬼的年轻媳妇那样忧伤，如同害了一场大病一般。俗话说：物伤其类，兔死狐悲。俺哥儿俩是两瓶竹叶青酒魂的精灵，咋能不难受呢？俺老哥忍酸不住，眼泪疙瘩打着秋千；俺比俺老哥肚肠子更软，眼泪瓣儿像泉眼一样往外直冒。不是俺有意给杏花……

七、猫咪咪

■卡车一路颠簸，俺们的骨架都好像给摇晃散了。亏了那女人和娃的小姨。把俺俩捧在怀里，当宝贝似的守着，才和大小三口，到了她妹妹的家。那姐妹俩一路闲唠，俺们知道了那娃的小姨叫春花，在啥厂修缮队当装修工；那娃的小姨夫，在哪个大部门里当小科长——还是副的。开卡车的司机一路海骂。一骂乡长缺德，大年三十派他……

八、鼠吃猫

■这一对儿烧香上供的贫贱夫妻走了，俺们却被留在了“猫窝”。俺是重情义的，不免唉声叹气一番。俺老哥越来越喜怒皆不外露，鬼才知道它在想甚。此时，夜已更深，俺们哥儿俩和“阿诗玛”妹妹分开，被主人分别摆放在名烟名酒的专柜里。这些橱柜都镶嵌着茶色玻璃，因而俺眨巴眨巴眼珠子，还能把这间客厅，打量个一清二楚。……

九、过河卒

■已近深夜时分，电梯业已停驶。猫夫人不得不提着俺们下着一层一层的楼梯。有的楼层电灯坏了，她只好摸索着扶手往下走，有两三回踩在菜帮或菜叶子上，脚下一打滑，便来个屁股蹲儿。俺悄声说：“也够难为她的了。俺老哥不以为然：“这叫自作自受。“要是那‘卷毛’睡了，她还要顺楼梯爬回13层。”俺难改遇事总为别……

十、空姐梦

■是梦吗？俺说不清楚。耳旁隆隆响，像俺们山沟沟的石磨声，是毛驴拉着磨盘磨高粱面，还是闹地震？咋会忽一下子跌下去，又忽一下子腾云驾雾起来？猛地耳边一声吆喝：“大兄弟——”俺被俺老哥招呼醒了，懵懵怔怔地看着周围。俺老哥说：“俺们是在哪儿？你仔细看看。顺着鸡蛋圆的窗口，俺向外一看，就惊叫起来：“……

十一、玫瑰花谢了

■且说那空姐儿在“洋和尚”面前碰壁，出国梦伴着春梦一块儿化成肥皂泡泡，这妞儿在嗔怒之下，把俺们哥儿俩关进大牢——锁进她的飞行背包。俺老哥的出洋梦，便随着那肥皂泡泡一起破灭了。俺对俺老哥说着开心话：“俺们的魂儿不是中国高粱米籽变的吗？叶落归根，跟飞机再飞回生俺养俺的黄土地，倒也不错。“哪怕叫俺们……

十二、钞票变冥纸

■命运峰回路转，俺们哥儿俩没有变成洋人的一泡洋尿——出身于东方高粱米籽的两颗酒魂，跟随着这倒霉的主人，梦驰神游地又飞回俺这中国地盘上来了。归途上，没了去法兰克福时的惬意，俺那山西老乡，神不守舍地把俺们哥儿俩塞进旅行包，拉上拉锁，俺们哥儿俩就如同被锁进黑牢，只能凭感觉知道飞机在云彩中上下颠簸，飞机在……

十三、偷驴的与拔橛儿的

■俺掉下泪疙瘩来了。俺这泪疙瘩是为这个被骗子骗了的贼而流。俺老哥是铁杆心肠，每逢遇到黄莲苦戏，很少像俺这么唉声叹气，他常常闭上双眼装瞎，这次却一反常态，连连感叹人间的祸福无常。那小子当真像是疯了一般，先用双手狠揪自己的头发，连声责骂自己不该去偷人家旅行袋；后又一口一声“妈”，一口一声“娘”地……

十四、死鬼做媒

■俺这穗土生土长的红高粱米籽，昔日在深山野坡站岗时，曾和俺那些当地乡亲，看过串乡走镇的草台班儿唱的《刘公案》、《狄公案》一类老掉牙的古戏。虽说那一出出古戏里，净是千奇百怪的案子，但也比不上俺被植入了酒魂后，跟俺老哥在这人世间看的一台台真戏更为离奇。俺顺藤捯根，捯来捯去便捯到那空中妞子肖玫身上，她……

十五、酆都城夜话

■至于如何炼尸，俺那老乡小林以及妞子护士雯雯何时离开的火葬场，俺们是两眼一抹黑，啥都没能看见。因为这儿离大烟筒下的炼尸炉，还有一段子距离，可是那个叫“小伍子”的炼尸工，俺倒是瞅见了，那是到了黄昏时分，他干完了一天炼尸活儿，才脑袋上冒着热气，头发上滴着水珠儿回来。俺老哥说：“干这个苦差事的，得天天扒……

十六、“武大郎”换妻

■在鬼城一角，俺们哥儿俩不愿再看见那些悲悲戚戚的生离死别。特别是昨夜的那个女鬼与男鬼的隔墙夜话，让俺们老哥儿俩心神战栗。得了，干脆让俺们别再看这生死界发生的事儿了，别再听这阴阳交叉的十字路口上所发出的声音了。这大概是俺们哥儿俩涉猎人世间之后，睡得最长的一觉。这儿死寂死寂，库外百草荒芜，夜间偶尔……

十七、办事处遇“鬼”

■来人世间逛景，俺过去只知道蝼蚁般的人群都离不开柴、米、油、盐、酱、醋、茶这几件事。在小伍子这间小屋，俺头一回知道了男阳女阴的媾合，也是人世间的重要事倩之一。阴能使阳起死回生。阳能使阴开口说话。这喜上加喜的事儿，让小伍子和哑女足足折腾了大半夜，直到天快亮了，他俩才抱成一团睡着了。俺到底比俺老……

十八、鬼戏人

■俺老哥笑了——尽管他越来越笑口难开。俺也被哑女这一嗓子，逗得嘿嘿乐出声来。笑过之后，隔着玻璃窗子，俺看见那四口子在雪街上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不知为甚升腾起一股酸凉，就如同俺的心被腌在冬天的山西老醋缸瓫里，酸得俺直想掉泪。这两对夫妻都是京城的寻常百姓，原来天子脚下的百姓，日子过得也挺累的——比俺那……

十九、人戏鬼

■不明白的是那白眉鬼。放下电话之后，他一直站在玻璃窗前，竖直了耳朵兔子般地等待着摩托车的鸣响。屋内挂表时针指向三点十分时，大街上终于传来了电驴子的马达声音。白眉鬼忙打开屋门，站在门口恭候那狗日的陈经理的到来。“进屋来暖和一下吧！”当摩托车停在他门口之后，白眉鬼感激涕零地说。“‘打假’的还没来……

二十、“月下老”离婚

■俺真的很心疼床上的银凤。她深更半夜跑回娘家，又连夜写离婚申请，一上班就从残疾人福利院赶到这儿，来看望哑女。不要说人是灵肉合成之物，就说她是铁打的机器人，怕也该上油保养，让它歇歇腿脚了。可是俺也有点纳闷：像白眉鬼这样的癞汉，当初银凤为甚要嫁给他哩？俺把俺的迷惑，向俺老哥倾吐了出来。俺老哥反问俺道：……

再版后记

酒是有情物。人是有情物。两情燃烧，诞生了文学艺术。笔者从青年时代开始笔耕，至今已然是八旬老翁。在我接触的友人中，几乎没看见过一个酒不沾唇的文人。何以如此，实因文人中的绝大多数，属于性情中人，自然就与酒结下了人生缘分，酒继而成了生活与灵感的黏合剂，酒后行文如天马行空，使你欲停笔而不能。在诸多美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