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的正方形

圆的正方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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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微型小说,又名小小说、袖珍小说、一分钟小说、一滴泉小说、超短篇小说或百字小说等。具有立意新颖、情节严谨、结局新奇三要素。微型小说是一种敏感,从一个点、一个画面、一个对比、一声赞叹、一瞬间之中,捕捉住了小说——一种智慧、一种美、一个耐人寻味的场景,一种新鲜的思想。

这本《圆的正方形》收录的就是微型小说,由侯德云所写,共收小说65篇,包括:《冬天的葬礼》、《幸福的猪肘子》、《金黄色的杏》等。

作品目录

作者简介

侯德云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辽宁省作家协会理事,大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郑州小小说协会副会长。现为辽宁省瓦房店市文联主席、市委宣传部副部长。在《中国作家》《中国青年报》《小说界》《百花园》《散文》等数十家报刊发表小说、散文等各种体裁文学作品200多万字,200多篇作品被《小说选刊》《小小说选刊》《微型小……

总序

《百年百部微型小说经典》编选者邀我作个序。对于微型小说这一文学样式我很喜欢,多年前我曾写过一篇关于微型小说的杂感,就是为其鼓与呼的,现不妨摘录于下,以示对这浩浩百卷的出版给予热烈的祝贺。尽管人们可以对“微型小说”这一名称提出不同的意见,微型小说的存在却是一个事实。它是一种机智,一种敏感,一种对生……

圆的正方形

我把自己叫做废物。苍白着脸色,也苍白着思想,躲在生活的角落里,靠出卖文字勉强糊口。有人却称我是什么“自由撰稿人”。叫什么都无所谓,我不跟他们计较。没想到我也有变废为宝的时候。两年前,我鬼使神差地谈上了恋爱。我的女友叫红嘴唇,是我给她取的名字。她的嘴唇的确很红。这个名字很不高雅,没有半点诗意,但她喜……

物流

王正道早晨出门以前,肯定忘不了把一条毛巾缠到自己的手臂上。王正道是个天才,是缠毛巾的天才。毛巾缠在他的手臂上,紧紧的,半天都不会掉下来。他缠得真好,很让人羡慕。连澡堂子里的搓澡工,都缠不出他的水平。王正道喜欢把毛巾缠在手臂上,用起来方便。这是他的发明,他的专利。当然,也有不少人学他的样子,来模仿他……

脖子

脖子跟脸是挨着的。别说是人,就是狗,脖子跟脸也是挨着的。说狗没意思。不说了。说什么呢?说女人。说女人的脖子。要说女人的脖子,还得先说女人的脸。脸在脖子的上方,地位比较高,一句不说,面子上不好看。那就从脸开始说吧。脸是女人的客厅。脖子是客厅通向卧室的走廊。女人给男人一个好脸色,那不算什么,那只是……

笨鸡

花嫂家养了一大群笨鸡。换一个说法,也可以叫刨山鸡。说穿了,就是整天都在山上刨食的鸡。清早出门,黄昏回家,在山坡上溜溜达达,这儿刨两下,那儿刨两下,然后退一两步,歪着小脑袋,用黄豆大小的眼睛仔细观察,看看有没有好吃的小虫和草籽。有呢,就点头似的啄上几口,再昂起脑袋接着刨。两只翅膀圈在后背上,像整天背着……

握手

都说女大十八变,可谁也没有春玉的变化大。沧海变桑田,或者说,是桑田变沧海了。认不出来。把孙大圣的眼睛借给你,恐怕也认不出来。很多人都还记得她过去的模样。往远处说,小姑娘的时候,春玉并不出奇,小脸小眼小鼻子,身子单薄,连眼皮也是单的。往近处说,上次见到她的时候,也没有现在这样漂亮。绝对没有。脸蛋大了,……

青玉米

已经三天了。这是第三天的黄昏。徐大龙心里没有别的,全是油锅,还翻着花儿。扔一块肉下去,吱的一声就熟了,少说也有五百度。由于焦急,更是由于失望,徐大龙开始一遍一遍责备自己了。说什么也不该来的。疯了,真是疯了。徐大龙开始跟自己赌气,坐到县政府门前的台阶上,打开身边的塑料袋,拿出一棒青玉米,剥去薄薄的一层……

冬天的葬礼

我不止一次暗自庆幸,那个饥饿的冬天降临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其实,我更应该庆幸的是,我的父亲和母亲,他们从那个饥饿的冬天所带来的所有灾难当中,磕磕绊绊地活了下来。如果不是这样,我就不会在几年后的一个春天里出生,这个世界就会非常不幸地缺少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如果不是这样,便命中注定,在还没有出生的时候,……

我的大学

第一次高考落榜以后,我流下了很多眼泪。爹用他那一双粗糙的大手擦去我脸上的泪水,对我说:“儿呀,咱不哭。咱好好复习复习,明年考上去,哈。”第二次高考落榜以后,我流下了很多眼泪。爹用他那一双粗糙的大手擦去我脸上的泪水,对我说:“儿呀,咱不哭。咱好好复习复习,明年考上去,哈。”第三次高考落榜以后,我流……

花妖

这件事说起来简直就像做梦一样。一个女人在电话里对我说,猜猜我是谁?我猜不出来。她说,你再猜猜!我把《水浒传》里的梁山好汉一一点出名来,仍然没有猜对。经过她再三提示,我才想起来,她是我不久前才有过一面之识的“手很白”。手很白说她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我商量。我这人生来胆小,又没见过大世面,一遇到“重……

村西的桥

村民肖根旺从太阳镇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了。他是骑自行车回来的。到了村口,肖根旺从自行车上跳下来,推着车往村子里走。他的脸色红滋滋的,嘴里哈着酒气,脚步踉踉跄跄。他的踉跄有一少半是酒后的反应,有一多半是故意装出来的。他还故意把自行车往坑坑洼洼的地面上推,一路叮叮当当。一方面是表示他已经……

轻轻地爱你一生

生活中往往会有很多意外,我的初恋就是这样。开始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后来我才明白,我的初恋其实是一条温情脉脉的通往失恋的道路。另外,最让你想象不到的是,我的失恋是一朵最美丽的玫瑰。我的初恋开始于高中的第一个学期。你会说,太早了,太早了。你这样说我很理解。很多人都会这样说的。如果你有幸见到她,你肯定……

泉水的歌唱

在那个火热的夏天,一个更加火热的消息很快在村子里传开了:几天后,兰花花就要到城里上大学了!兰花花在心里想,离开村子以前,肯定会有一个仪式的,肯定会有的,但她想不出仪式的具体内容。会不会像新娘出嫁那样呢?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真是那样的话,她就可以……想到这里,兰花花的脸蛋儿红了,红得很厉害。村名叫……

二姑给过咱一袋面

在乡下人的嘴巴里,常常会生出一些鲜灵灵的词儿,像清晨挂了露珠的菜叶儿,看着可心,入口也极爽。比如,形容一个人瘦,两条腿细长细长,怎么说?蚊腿!嘿,多文学!多尿性!蚊腿是我老家的一个人物。一辈子草草木木地活,几无可歌可咏之处。不过,他却在我心中留下了一处很深的烙印。身为作家,总不能白端了国家的饭碗……

谁能让我忘记

说起来,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怎么忘得了呢?高考结束了,我闲在家里,苦苦地等待。我在等待大学的录取通知。哪个大学无所谓,只要肯录取我,它就是中国最好的大学。我很焦急。比焦急更让人闹心的,是无聊。那可真叫无聊。连小说也读不下去。心里有事嘛。现在我才知道,无聊,其实是人生的一种痛。那个命根子一……

谁能注视我一生

母亲是一个普通的乡村小学教师。一间教室,一块黑板,一支粉笔,还有一个家庭,构成她生活的全部内容。我很想对她唱一首歌,反反复复地唱:小时候,我以为你很美丽,领着一群小鸟飞来飞去……我也很想成为她那样的人。可惜,在我的愿望即将实现的时候,她突然去世了。非常难以理解,母亲为什么要离开乡村的新鲜空气,……

老黄的手腕

老黄退休了,从小县城最高的领导岗位上掉了下来,内心世界是非常复杂的。没办法,政策摆在那儿,想不退也不行。上升到理论高度来说,“这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你说是不是?刚退下来的时候,日子过得还行。毕竟,老黄在县里管了十几年的干部工作,势力很强大,在职的这个局那个办的头目,大多是经他的手提拔上来的。……

幸福的猪肘子

用当地土话来说,李木耳老汉是那种“姥姥不亲舅舅不爱丈母娘看见踹三脚”的东西。这种东西,怎么会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呢?出乎大家的预料,突然有一天,李木耳的名字竟然像唾沫星子一样,在人们的嘴角欢快地喷来喷去。这里面肯定包含着一个让人想象不到的勾当,你说是不是?说起来,这个勾当,还是李木耳本人透露出来……

选举

天色黑透了,许屯生产队会计张算珠才摇摇晃晃回到家里。老婆王大花早就把饭菜摆到了桌子上,他看也没看一眼,一头倒在炕头上,仰着脸,眼睛直勾勾盯着天棚,重重地叹了口气。王大花走到他跟前,轻轻拽了拽他的裤脚,说:“吃饭吧。”张算珠哼了一声,紧接着又重重地叹了口气。王大花的椭圆脸很快变成了长脸,拔高了嗓……

泼妇

村里人一提起母亲就感到头痛。他们说:“老姜活着的时候,他老婆挺好的一个人。老姜一死,他老婆就变成了泼妇,这事真是蹊跷。”他们说的老姜,指的是我父亲。由于母亲的名声不好,我的两个姐姐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却找不到好婆家。村里人说:“泼妇的女儿,将来肯定是个泼妇,娶了她,整天冒烟喷火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还钱

从镇子上往回走的时候,李菜窝还在心里嘀咕了一会儿:要不要走上沟那条路呢?从上沟走倒是一条近路,可是一旦遇见王儒臣怎么办?要不,还像来的时候那样,走南屯那条路?李菜窝在镇子上转悠了一个下午,已经有些累了。他犹豫了几分钟之后,还是决定走上沟的那条近路。他在心里抱了一个侥幸:怎么那么巧就能遇到王儒臣?……

你要深情地看着我

黄昏的时候,赵广利无精打采地回到家里,一开门,发现妻子柳文芳竟然冲他笑了一笑。虽然比较生硬,但毕竟是笑。这就奇怪了。赵广利心头颤了一下。他猜不出柳文芳要搞什么勾当。猜不出就不猜,等着吧。刮风下雨闹地震,随她的便,怕她什么?一段时间以来,赵广利和柳文芳之间一直疙疙瘩瘩的,很不痛快。两个人经常吵架,脸……

下坡或者上坡

从县政府往东走,是一个长长的下坡。当然也可以这样说,从国税局往西走,是一个长长的上坡。两种说法,指的是同一条道路。人间的勾当就是这样,同一个事物,至少会有两种不同的说法。乍一听,好像是矛盾的,是相反的,仔细琢磨,其实是一回事儿。立场不同,视角不同,说法自然就不会相同嘛。从县政府到国税局之间那个长长……

桥上的糖饼

1950年,身材矮小的老马夫妇费了老大的力气才生出一个儿子,担心儿子像他们一样长不高,给取了名字叫“爱长”。马爱长12岁时,比同龄的孩子矮半个脑袋。老马夫妇连连叹气,说马爱长呀马爱长,你咋就不爱长呢?其实也不是马爱长不爱长,是他们家的肥料不行。老马两口子为了生儿子累垮了身子骨,一天三顿离不开吃药,国……

金黄色的杏

2005年,马爱长55岁,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家。辽宁省美术家协会会员嘛。相当不错了。唯一的不足,是手头上不太宽裕。这是让他比较闹心的地方。熟悉马爱长的人都知道,他在花钱方面,从来都是小手小脚,蜻蜓点水似的,弄出点若有若无的涟漪就很满足了。说起来,不这样也不行。鱼缸里的那点水,能翻起多大的浪啊。……

吉林的黄豆

在我们老家的小村子里,这几年,竟然也有了一些打工仔。数量不多,每年都有三四个,或者五六个的样子。都是从吉林来的。村里人不问他们的名字,一律叫他们“吉林”,姓张就是张吉林,姓王就是王吉林。老家是一个半渔半农的村庄。一些人靠打鱼为生,另一些人靠种庄稼。来打工的“吉林”们,都是奔着渔民来的,到他们的船上……

虫子

村民李有高在集市上憋了一肚子的气。说起来也不是多大的事,就为了一只虫子。有高到集市上卖菜,新鲜的蔬菜,一大早从菜地里拔的。质量也好,没用化肥,也没打农药。城里人管这样的蔬菜叫绿色食品。虽然是绿色食品,有高的要价并不高。别人要多少他也要多少。可一个买菜的女人偏偏嫌他卖贵了,嫌贵你可以不买啊。她不,她偏……

天籁

这是一个夏天的早晨。萤火虫把自己的尾灯一关,天就亮了。很多东西都醒了过来。公鸡和母鸡醒了,公猪和母猪醒了,公羊和母羊也都醒了。村子上空一缕缕的炊烟,婷婷的,袅袅的,妩媚极了。各种各样的声音也都响起来了。新的一天开始了。天是晴朗的天,太阳是火红的太阳,日子还是一个好日子。我们村里所有的人都醒来了,勤……

水知道

小暑的心情像夏天的阳光一样灿烂,同时也像夏天的气温一样高涨。虽说眼下天寒地冻的,西北风呼呼地号叫着,像是吓唬谁,但这些都不妨碍小暑的心情。从省城回家的一路上,她的心情都像夏天一样,夏天的阳光,还有夏天的温度。小暑是踩着黄昏的霞光回到家里的。到了万家灯火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菜肴,都是小……

阳光

有个姑娘叫王春花,26岁那年还没有找到婆家。她的父母为她急,她的哥哥嫂子也为她急。她自己呢,似乎更着急。她的急,是隐藏在心里的,外表上尽量不表现出来。但越是这样,那急就越发迫切,越发难以掩饰了。乡下的习俗,姑娘过了20岁,差不多都“订”出去了,就像商家的“订货”一样。但姑娘订出去了,不能叫订货,而是……

蜂窝煤有几个眼儿

用李翠芳她奶奶的话说,李翠芳这个小丫头片子是吃过苦的。李翠芳长到20岁,出落成了大姑娘,在她奶奶嘴里仍然是个“小丫头片子”。长到40岁,脸上的青春一天比一天少了,在她奶奶嘴里也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奶奶临终前,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摸着李翠芳的额头,用沙哑的声音说:“小丫头片子,你还记得蜂窝煤有几个……

公羊

今天是个好日子。一大早起来,满良就听见喜鹊叫了。就在自家门口的那棵老槐树上叫。两只喜鹊,佳佳佳,佳佳佳,不停地叫。满良的寡母也听见了,眨了眨眼睛,像喜鹊一样对满良说,好!今天确实是一个好日子。卡拉房的首席媒婆许凤仙给满良说了一个姑娘,住在十里外的凉水湾,今天就来相亲了。事情是几天前说起来的。许凤仙……

海神

日子一天天往下数,家家户户的豆罐里都有了126粒黄豆。一天一粒黄豆,那就是126天。生产队长许茂山的心已经悬到嗓子眼儿了,整个村庄的心也悬到嗓子眼儿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从来没有。在人们的记忆中,船队出海最长的时间是121粒黄豆。那一回,船队遭遇了台风的袭击,损了一条船和六条性命,躲到烟台休整。……

感动

放下电话,老周还在发愣,愣头愣脑地坐在椅子上,眼珠子盯着墙角,一动不动。最近两个月,老周经常这样发愣,特别是接到吴乡长的电话以后,眼珠子就不会动了,愣头愣脑,盯着墙角发呆。吴乡长是乡里分管信访工作的副乡长,但习惯上大家都叫他吴乡长。减掉了一个“副”字,增加了一分尊重。最近两个月,吴乡长经常给老……

怀念少女小红

每年夏天,我都要到东风湖去钓鱼。尤其喜欢夜钓,从黄昏到午夜。夏天的夜晚,在东风湖钓鱼,心情是非常凉爽的。我的朋友老罗经常陪我到湖边钓鱼。我跟老罗有十几年的交情了。老罗对钓鱼不感兴趣,他到湖边来,主要是为了陪我,怕我一个人寂寞。老罗的家,就在湖边的小村子里。每次夜钓之后,我都睡在老罗家里。那是一个……

假如

办离婚手续的那天上午,玉兰对我说:“你这个人呀,看起来挺好的,用起来也挺好的,就是品德上差了一点儿。”我知道差在哪儿。用玉兰的说法是,“口是心非”!我觉得玉兰说得很对。她离开我,投进别人的怀抱,都是我的错。跟玉兰分手以后,我经常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之中。我跟玉兰的关系,是从“假如”开始的。开……

旧社会的猪肉炖粉条

牛老三这些年是越来越粗了,像青春期的公牛一样粗得很,腰粗腿粗脖子粗,连说话的口气也粗。用村里人的一句话说,这个牛老三啊,他现在是牛得很。牛老三早就不在村子里混事了,把自己那个村委主任的头衔刷地一扯,就跑到城里混事去了,混来混去,到底让他混出了名堂。用村里人的一句话说,这个牛老三啊,他真是能混。牛……

开会

退休以后,父亲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经常给我打电话。也没别的事,就是问问我们单位最近开会了没有。什么综合治理的会,什么招商引资的会,什么扫黄打非防汛抗旱的会,什么名目都有,什么名目的会都问。唠叨得厉害。头几次我还有耐心,开过了,或者是还没有开,都一五一十告诉他。要是开过了,父亲会说,噢,这就好。要是还没……

流星

巧玲没想到妈竟然是这样的态度。她原以为妈还会像三年前那样,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如果能大哭一场,巧玲的心情就会好一点儿。可是,妈连这样的机会都不肯给她了。没有把她抱在怀里,更没有哭的迹象,甚至连一丁点的忧伤也没有,连一丁点的同情也没有,完全站在另外的立场上去了。更要命的,是妈的脸上还挂……

棉衣

事情是由一封信引发出来的。一封信。那是怎样的一封信呢?是端嫂最先看到了那封信。这话不对了。在端嫂之前,肯定有不少人看到过那封信。不过谁也没有重视它。端嫂却重视了。那封信躺在初冬的人行道上,躺在端嫂的扫帚前面,躺在黎明的微光里。满身都是污迹。如果端嫂的扫帚不停下来,后来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可是,端……

诗人和手机

在我很年轻的时候,曾经是一个诗人。现在不是了。是诗人的时候,我觉得生活挺有意思的。现在不是了,我还是觉得生活挺有意思的。看来,写诗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就像往长江里边撒了一泡尿,有它不觉得多,没它也不觉得少,确实是可有可无的。不过对另外一些人来说,情况就完全不同了。比如那个名叫波波的人,就是一个纯粹……

小雨中的花朵

我们最喜欢这样的小雨天。雨丝儿飘飘悠悠的,不紧不慢地从天上洒下来,把夏日的天空网在其中,把整座城市网在其中,把我们也网在其中。我们放假了。我们终于可以像城里人一样休息了。当然,如果雨再大一些,中雨,或者大雨、暴雨,我们也会休息。不过,我们还是喜欢小雨。队长刚刚宣布休息一天,强子就急着对我和刚子说……

大姐和三妹

两个女人为一个男人吵架,甚至大打出手,这种事情是经常发生的。两个女人为一个男人窃窃私语,甚至亲亲热热,这种事情也是经常发生的。两个女人先是为一个男人大打出手,然后又亲亲热热,这种事情会不会发生呢?可以肯定地说,这种事也会发生。两个女人,一个是大姐,一个是三妹。大姐和三妹在酒吧里见面了。见面的要……

多重间谍

小黄瓜要求老地方见面,我说没问题。小黄瓜说的老地方,指的是菜市场。每天,几乎是固定的时间,她都要到菜市场去。我也只好到菜市场去,在成堆的韭菜、芹菜、莴苣、辣椒、西红柿、茄子、大蒜当中跟小黄瓜见面。这样很好。在青枝绿叶之间,小黄瓜不显山不露水,不会暴露身份。我也不会。我是大倭瓜,也是蔬菜的一种。县里……

井台上的游戏

中午的阳光很厉害,像灶火一样把村庄煮得奄奄一息。到了下半午,村庄总算有了一丝生机。一些婆娘走出家门,聚到一棵老槐树底下,一边做针线活,一边窃窃私语,东家长西家短的,乱扯一通。我们也走出家门,聚到村西头的井台上。用那些婆娘的话说,我们是一群“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坏小子”。我们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我……

酒鬼的爱情

真正的酒鬼,是没有名字的,似乎也没必要有名字,叫他酒鬼就行了。我的老家,就有这样一个酒鬼。酒鬼的父母不在了,也没有兄弟姐妹,一个人过日子。活到四十出头,还是一个人过日子。说起来,酒鬼的为人还是不错的,长相不算英俊,但也不难看,身体很结实,干庄稼活儿也是把好手,可就是没有女人肯嫁给他。想想也是,谁……

山桃

一大早就有人对那栋房子指指点点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连村里年龄最大的小脚吴二奶也来了,气喘吁吁,两只小脚一颠一颠地赶来了。房子是棒子和山桃留下来的,青砖青瓦,看着挺结实的,怎么呼啦一下就倒了呢?墙倒屋塌,是那种很彻底的样子,破罐子破摔的样子,一地的破砖烂瓦,一地的伤心。这栋房子有点邪。有人明确地……

谁家丢了一只鸡

一大早,翠花来到院子里,打开鸡圈的门,喽喽喽,喽喽喽,唤两声,鸡就出来了。有十几只,围住翠花,咯咯咯,咯咯咯,要吃的。翠花把一盆鸡食放到院子里,鸡群骚动起来,你争我抢,有些不像话了。用翠花的话说,它们都“像是饿死鬼托生的”。翠花发现有一只芦花鸡不合群,孤零零地站在一边,奇怪了。细看,咦?不是咱家的……

玩笑

村里有两个光棍,大伙儿给编了号,一号和二号。平常都不叫名字,只叫编号,开开玩笑嘛。六天前,光棍一号把二号给打了,下手很重。说起来,这一场斗殴跟山杏或多或少有点关系。不过也不能怨山杏,她是好心。人家一号不声不响地帮着她,从春天就开始帮,秋天还帮,又不要报酬,山杏表达一下心意也是应该的。还是从六天前的……

樱桃园

春节前的那几天,外出打工的人陆续回来了。王淑红也回来了。她没坐公共汽车,直接从县城打车回到村子里。这个举动不同寻常了。外出的打工仔打工妹不少,谁会有这样的气派呢?更不寻常的是,别人都是带着年货回来,她不带,只带了一个手提箱。不过,一进家门,就掏出两千块钱给了她父亲,说:“明天,到镇上置办点年货吧。”……

房子

人要是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人要是走运了呢?人要走运了,好东西噼里啪啦从天上往下掉。馅饼算什么?连黏豆包呀,火腿肠呀,三鲜饺子呀,什么什么的,也往下掉。偶尔,还能掉下一碗红烧海参。我最近算是走运了。走了鸿运。首先,公司里的两位美女,小张和小王,频频跟我约会。其次……等会儿再说其次,先说首先。一……

婚姻大事

回老家去,在村口遇上了王淑花。王淑花变得富态了,圆圆的脸,圆圆的胸脯,圆圆的屁股。她的身高跟十年前差不多,而体重至少是从前的两倍。好在,我还能认出她来。王淑花是我的小学同学,还坐过一年的同桌呢。自从我参加工作之后,就很少见到她了。想想也是,每次回老家,都来去匆匆的,见不到也很正常。我很高兴,主动……

道具

又是喝酒。实在是有点烦。不喝不行么?清静一下不行么?看看书,或者,看电视上的美女笑眯眯地推销卫生巾,不行么?“不行,”那个人在电话里说,“我的车就停在你的门前了,赶紧出来吧!”那个人是我同学,做买卖的,平常来往不是很多。他总是冷不丁地冒出来,强迫我去喝酒。说话的口气,就像是个领导似的。实际上,我……

震撼

我说我是个画家,你可能有点不信。你爱信不信,反正,我就是一个画家。我喜欢画花鸟,荷花,菊花,玉兰花,慈姑,鸢尾,牡丹,都画。我还画过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花。鸟是翠鸟。众鸟之中,我最喜欢的就是翠鸟。仕女图也画。那些古典的小女子啊,穿着薄薄的衣衫,在花前柳下,作婀娜状,作妩媚状,作孤芳自赏状,让人心里乱……

惩罚

大舅突然打电话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你看你看,我都让他气糊涂了。我是说,大舅劈头盖脸把表哥一顿臭骂。表哥不接大舅的电话,大舅只好骂给我听。大舅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他能这样做,已经是瞧得起我了。大舅的骄傲由来已久。在我刚刚懂事的时候,我就知道,大舅瞧不起我。这不奇怪,他连我爹我妈都瞧不起,怎么会瞧……

酒后

酒后的事,有些是莫名其妙的,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我有过这样的遭遇。有过,还不止一次。说最近的这次吧。我得声明一下,我不是一个贪酒的人。不仅不贪,还常常找各种各样的借口躲酒。但跟老朋友在一起就不一样了。老朋友在一起,不喝点酒助兴,太说不过去了,太寡淡了,太那个啥了。这就是说,喝酒的目的有时候并不在酒上……

干儿子

嗨,没别的事,我就是想告诉你,我有干儿子了。怎么就有了一个干儿子呢?这得感谢我女儿。我女儿一生下来就哭,哭声嘹亮,等她搞清楚自己是谁的女儿,立马就不哭了,小脸红扑扑的,还笑呢,是有出息的模样。现在果然有出息了,读书之余,还搂草打兔子,给我弄了个干儿子回来。这是多大的成就啊。才读高三,就出息得让她妈……

失态

阿娇跟我的联系突然密切起来了。几乎每天都联系。一天一个短信,或者两个短信,最多的一天,五个短信。是些祝福的话,或者是小幽默,或者是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开始的时候,我没太在意,一个星期以后,我觉得不对了。咱一个小老百姓,何德何能啊,值得人家天天祝福,天天幽默,天天莫名其妙。我跟阿娇很早就认识了,是那种……

隔壁

我对隔壁很感兴趣。这样说不好。换个说法,我对隔壁的那个女大学生很感兴趣。哎,这样说就好多了。在我还没有见到她之前,就已经对她很感兴趣了。我来租房子,房东大婶沉着老脸,无意中说起了她。大婶是这样说的,“你的隔壁,住着一个女孩子,大学刚毕业,还没有男朋友呢。人长得好看,脾气也好,见了谁都笑眯眯的。”……

馅饼

去看大姨。不去不行。大姨上了年纪,很喜欢别人去看她。还点名呢。点了谁的名,谁就得乖乖去看她。敢不去?不去就骂。想想吧,一个上了年纪的人,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是坐在家里骂你,你受得了?我大舅曾经到大姨那栋楼里去过。大姨从窗口看见他了,一直看着他走进楼道。大姨以为大舅是来看她的,就站在门口等他敲门。结……

老家拍案惊奇

接到堂哥的电话,我就知道,老家出事了。老家的亲人有一个共同的优点,不出事不打电话,一打电话准出事。我曾经问过堂哥,没事,就不能给我打打电话么?聊聊天也好啊。堂哥很吃惊,说没事打电话不是花冤枉钱么?还说,我又不是傻子,让我花冤枉钱,不干!这一次,堂哥在电话里,用哭叽叽的声音对我说,他爹死了。堂哥的……

条例

工程师高而其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从原来的公司被开除以后,他来到了另外一家公司,没想到,才半年多一点,就犯了错误。错误不大,就是工程上的一点点小的疏忽,后果却是相当严重。他受到了公司的惩罚,职务降下来了,薪水也降下来了。降了也就降了,高而其无话可说,可你不能把一个工程师降到勤杂工的档次上是不是?太过分……

爷爷的福气

爷爷说:“你奶奶活着的时候,我天天晚上都给她洗脚。”这事儿不用爷爷说我也知道。我亲眼看见的。我还记得,小时候,每逢爷爷给奶奶洗脚,我总要凑在旁边看热闹。我看见奶奶两只粽子般的小脚让热水泡得通红。我看见爷爷用他粗糙的大手,在奶奶通红的小脚上轻轻地搓弄。我还曾经大大方方往奶奶的洗脚盆里撒过一泡尿,爷爷……

小偷的忠告

就像梦游一样,我稀里糊涂地离开了单位,稀里糊涂地上了一辆公交车,稀里糊涂地丢了东西,然后呢,又稀里糊涂地找回来了。前前后后,还不到两个小时。现在回想起来,脑子里还飘飘忽忽的。上午九点,也许是十点,我跟谁也没打招呼就离开了单位。我想到新华书店走走。不一定买书,就是随便看看。这就是文化单位的好处,时间……

有水的生活

告诉你吧,这篇小说里没有情节,只有水。这话不对了。补充一下,除了有水,还有小羽和大壮。你可能已经猜出来了,小羽是一个女孩,大壮呢,是一个男孩,而且,他们还是一对恋人。恭喜你答对了,真聪明。我喜欢聪明的读者。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并不是每件事情你都能猜出来。还是让我慢慢告诉你吧。毕业了。我是说,小……

看井人

看井人是我的爷爷。从我记事的时候起,爷爷就是一个看井人了。他很老了,满嘴的白胡子。据说,他整日看护的那口老井,比他的年龄还要大很多很多,大概跟他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年龄差不多大。爷爷是村里辈分最高的人,大家都很尊重他。村长说,把老井交给爷爷看管,他心里踏实。整个村子只有这么一口老井。井壁上长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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