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诗艺(5)【《论诗艺》】 又叫《诗的艺术》。法国新古典主义批评家布瓦洛用韵文写成的理论著作,被尊为新古典主义的法典,曾在欧洲发生广泛影响。全书共分四章,第一、四章主要阐述诗的创作需要天生的审辨能力,亦即理性原则;第二、三章论诗体和诗剧,企图提出一条适应宫廷和贵族需要的永恒的、普遍的创作原则。
【布瓦洛】 (Nicolas BoileauDespreaux,1636—1711)法国著名诗人、美学家、文艺批评家,被称为古典主义的立法者和发言人。最重要的文艺理论专著是1674年的《诗的艺术》。这部作品集中表现了他的哲学及美学思想,被誉为古典主义的法典。
布瓦洛在笛卡儿唯理主义的哲学基础上,继承古希腊罗马尤其是贺拉斯的理论传统,总结法国古典主义文学的创作经验,提出了自己的美学思想。他认为“理性”是一切的准绳,也是文艺创作的根本原则。“请爱慕理性吧;务使你的一切诗文,仅凭着理性获取光辉和价值”。他提出的所谓的“理性”,即常识、天性,它是永恒、普遍、自然的。美源自理性,美必然合符理性,因而具有绝对的价值和普遍永恒的评价标准。
他还提出“摹仿自然”的原则。所谓“自然”,即“人的自然”或“自然人性”,即经过理性净化了的自然。具体来说,“摹仿自然”就是要“研究宫廷”“认识城市”。
布瓦洛崇尚理性和自然,认为“只有真才美”,追求真善美的统一。
在文艺作品方面,他认为文艺创作要以古人为榜样,因为古希腊罗马的古典作品体现了普遍理性与自然人性,具有高度的真实性。悲剧是“高雅”的体裁,要用崇高,悲壮的诗体来表现宫廷生活;喜剧是“卑俗”的体裁,需用日常的语言来表现下层社会生活。作品要遵守严格的“三一律”。人物性格应定型化和类型化。
布瓦洛的美学理论是一个充满矛盾的体系,对欧洲文坛有深远影响,促进了法国古典主义文艺特别是戏剧的发展。[1]
“理性”是贯穿《论诗艺》全书的主线。“首先须爱理性:愿你的一切文章永远只凭着理性获得价值和光芒”。《论诗艺》主张,只有想得对,才能写得好;只有思想透彻清晰,语言才能通顺明白。
作者强调真实与美,真实与自然的统一。“只有真才美,只有真才可爱;真应统辖一切”这里的“真”是指理性的真实,人的本性的真实。而钻研“自然”,就是“观察人”,洞彻“人情衷曲”,了解“人性”的种种表现和“每个灵魂”的不同特点。
在文艺创作上,《论诗艺》还主张摹仿古典,摹仿自然,摹仿人性。人性是永恒绝对的标准,所以描写悲剧的主角,应像荷马史诗一样,不要把他写得十全十美,应该写出他的过失和错误,现出“白圭之玷”,这样才符合自然人性,创作要注重主题和细节,强调了体裁的特点和题材的选择。
《论诗艺》还强调艺术规则不可违背。“对理性要服从它的规范,我们要求艺术地布置着剧情的发展;要用一地、一天内完成的一个故事从开头直到末尾维持着舞台充实”,要严守戏剧中的“三一律”。
《论诗艺》要求作家“研究宫廷,认识城市”,反映了宫廷贵族和新兴资产阶级的愿望和要求,具有一定的保守性。《论诗艺》作为新古典主义美学理论的宣言,影响了整个欧洲,直到19世纪才逐渐衰落。
语言之于诗歌,犹如衣之于体,产生美饰作用;某些论者,乃偏执指称,诗歌是语言的艺术。这种片面的说法,过度提升语言的阶位,同时狭化诗歌的艺术,使诗歌沦丧于玩耍语言的形式主义。完整的说法是,诗歌是运用语言表达文学境界的艺术。
在诗歌艺术中:境界是诗歌的底蕴,是作品的灵魂,是第一义的元素。语言是表现的工具、是诗歌的外在形式,是附丽于境界的次级元素。诗歌艺术首在于境界美,境界美须借语言形式表现:境界和语言,神形契合,密不可分。一首不朽的诗歌,灵魂存乎境界造诣,风格出于语言形式。
诗歌境界,有高低、有大小。高尚伟大境界之建构,端赖是人优美的本质:在先天性格上,情思浑厚、胸襟开阔、具有悲悯大爱。在后天学养上,有通达哲学观、有正确历史观,始能产生高超人生观,人生观高超的诗人,始能建构高尚伟大的诗歌境界。那种境界。绝非仅仅凭借语言技巧者,可以侥幸苟得。
诗歌语言,不同于其他文学门类的是:既繁复美妙,穷极描摹记忆的奥秘:又含蓄蕴藉,涵有意在言外的深趣:是以幻化万端,河汉无极,成为文学各门类作品的最高艺术形式。诗歌语言,只有叙事(赋)、拟喻(比)、描写(兴)三种元素,三种语言元素可写出无穷诗歌,正如美术之三元色可绘出无穷画图。诗人语言艺术的三个层级:稚拙书写,风格创作,多元造诣。
“稚拙书写”层级的诗歌语言指的是,诗人书写的作品稚拙可哂。稚,是字词不精准的“青涩”;拙,是语句练达的“芜杂”。青涩芜杂的“稚拙书写”,显示其诗歌语言处于不成熟的初级层次。
“风格创作”层级的诗歌语言需要诗人具备驱遣艺术语言的能力。在诗歌创作中,字词精准和语句练达,仅是诗歌语言的基本要求。唯有在精准和练达的基础上,进一步建构语言形式以创造艺术风格,才是诗歌语言艺术的高级表现。
“多元造诣”层级的诗歌语言,唯气象恢宏的伟大诗人,始有可能达到的是个艺术语言境界。
论及诗歌语言艺术,遣字灵动,造语奇巧,固难;而语言之平中见奇,俗中见雅,浅中有深,淡中有味,尤难。是以,返朴归真,直抒性灵,确是诗歌语言艺术的高峰。诗作语言向上提升,达到“大巧若拙”的朴,“大智若愚”的真,从有形之美蜕化为无形之美,径直达到内蕴深邃的境界。斯谓之诗歌艺术的云端语言。
一个真正的诗人,永远执着于诗艺的追求,永远谦逊地对语言艺术探索琢磨。老杜“晚节渐于诗律细”、“语不惊人死不休”之语,道出对作品认真研究的态度,树立了诗歌创作精神的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