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德宗建中四年( 783年)八月,叛唐的淮西节度使李希烈发兵三万,围攻河南、襄城,九月, 唐德宗为解 襄城之围, 诏令泾原节度使等各道兵马援救襄城,十月,泾原 节度使 姚令言率五千士卒抵 长安。当时天寒地冻,士兵又累又饿,希望能得到朝廷的优厚赏赐,结果一无所得。士兵们出发到了浐水,德宗下诏,命令 京兆尹王翔犒赏军队, 京兆尹王翔只赏赐粗饭,引起了士兵的不满,导致哗变。士兵们扬言:“吾辈将死于敌,而食且不饱,安能以微命拒白刃!闻琼林、大盈二库,金帛盈溢,不如相与取之。”于是击鼓呐喊,攻入 京城。 姚令言劝解未果,德宗急令每人赏赐布帛二匹,叛军益怒,用箭射杀中使,泾原兵与李忠臣、 张光晟等拥立朱泚为主帅,攻入长安,与河北各藩镇遥相呼应。
唐 建中四年(783年)十月至 兴元元年(784年)六月,泾原(治泾州,今甘肃泾川北)兵因不满朝廷不给赏赐而在 长安发动的兵变。
建中四年, 唐德宗带着 皇妃、太子、诸王等仓皇出逃,由 咸阳到奉天(今陕西乾县),护驾只有 宦官 霍仙鸣及寭文场,泾原兵拥入皇宫府库,大肆掠夺金银。 浑瑊等人保护德宗, 昭义节度使李抱真率军屯驻于临洺。 朱泚进入宣政殿,自称大秦皇帝,改元“ 应天”。 朱泚围攻奉天一月有余,未果,退回 长安固守。 李怀光自恃功高,德宗听信宰相 卢杞馋言,竟不肯召见,李怀光按兵不前,多次上表揭露宰相 卢杞、 宦官翟文秀等人之罪。德宗不得已加封 李怀光为太尉,并赐铁券,以示信任有加。
李怀光更加怀疑,将铁券扔在地上说:“圣人疑怀光邪?人臣反,赐铁券,怀光不反,今赐铁券,是使之反也!”德宗再逃到汉中。 唐德宗发布了《罪己诏》,即著名的 陆贽《奉天改元大赦制》:“然以长于深宫之中,暗于经国之务。积习易溺,居安忘危,不知稼穑之艰难,不察征戍之劳苦……天谴于上而朕不悟,人怨于下而朕不知……罪实在予,永言愧悼。”赦 李希烈、 田悦、 王武俊、 李纳、朱滔之罪,声明不再约束节度使,对其姑息迁就,诏书下达之日,“虽武人悍卒,无不挥涕激发”。
李怀光逃往河中, 朱泚陷入孤立,唐大军进逼 长安。 朱泚和 姚令言向西奔逃,在途中被部下杀死。泾原兵变后,大唐天子的威严完全扫地,中央权力进一步削弱。 唐德宗成为第三个逃离 长安的皇帝,从此不再信任宰相,并开始重用宦官。[3]
李希烈发兵三万,围攻 河南 襄城,九月,唐德宗为解襄城之围,诏令泾原(今甘肃泾原)等各道兵马援救襄城,泾原节度使 姚令言率五千士卒抵 长安,当时天寒地冻,士兵又累又饿, 京兆尹王翔只赏赐粗饭。泾原兵不满 王翔犒赏太少,士兵们扬言:“吾辈将死于敌,而食且不饱,安能以微命拒白刃!闻琼林、大盈二库,金帛盈溢,不如相与取之。”,于是哗然兵变, 姚令言劝解未果,德宗急令每人赏赐布帛二匹,众益怒,用箭射中使,泾原兵与 李忠臣、 张光晟等拥立朱泚为主帅,攻入长安,与河北各藩镇相呼应。
唐德宗 李适为解救被 淮西节度使 李希烈围困的 襄城(今属 河南),征发泾原及诸道兵驰援。泾原节度使 姚令言率兵5000人途经京师 长安,去援救 襄城。军士冒雨寒而来,大多携带子弟,希望得到优厚赏赐养家,但一无所获。将卒们因不得犒赏,立即哗变,喧躁着占据 京城。 唐德宗在 宦官等护卫下,狼狈逃往奉天(今陕西 乾县)。泾原兵涌入皇宫府库,抢运金帛,并将因其弟 朱滔叛唐而被免去 卢龙节度使的前 太尉 朱泚(当时在 长安闲居)请出,奉为首领。 朱泚自称大秦皇帝,并亲率大军进攻奉天。 唐德宗在奉天下诏征发附近诸道出兵勤王。十一月,神策河北行营 节度使 李晟自 定州(今属河北)发兵回援,昼夜兼程,进至东渭桥(今西安东北),所部4000人扩大到万余人; 朔方节度使 李怀光率兵5万自 魏县(今河北大名西南)进驻蒲城(今属陕西);神策兵马使 尚可孤部3000人自 武关(今陕西丹凤东南)进至七盘山(今蓝田南),击败 朱泚军,收复蓝田(今属陕西);河东节度使 马燧派5000兵进至中渭桥(今西安’北);镇国节度使 骆元光派2000兵进屯昭应(今临潼),诸路援军聚集 长安附近,救驾勤王。同时, 朱泚加紧围攻 奉天城。城中资粮俱尽,朱泚命 长安西明寺僧法坚造云梯,高广各数丈,裹以兕革,下施巨轮,梯上可容壮士500人。城中人望见如此高大云梯,十分恐惧。 唐德宗向群臣询问对策。京畿、渭南北、金商 节度使 浑瑊等献计:臣观云梯势重,重则易陷。臣请迎其所来凿地道,积薪蓄火以待 朱泚军来攻。 神武军使韩澄依据云梯来的方向,拓宽 奉天城东北角30步,多储膏油、松脂、薪柴、芦苇于其上。十一月十四日, 朱泚挥军攻打奉天南城。次日,北风大起, 朱泚军推云梯,上施湿蚝,悬水囊,载壮士攻城。云梯旁边辅以攻城车,其下置人,抱薪负土填堑而进,矢、石、火炬都难以杀伤他们。 朱泚军又全力攻打城东北隅,矢石如雨,城中官军死伤不可数计,已有兵登上 奉天城,形势十分危急。 唐德宗以封官告身千余通和食实封的奖赏,让 浑瑊招募敢死勇士御敌。士卒饥寒交迫,又乏甲胄, 浑瑊励以忠义,鼓噪力战。自己身中流矢,犹进战不已。适值云梯辗上地道,一轮偏陷,不能前进。火从地道中喷出,风势回转,城上将卒投苇炬,散松脂,沃膏油,焚毁朱军攻城器具,烧死攻城士卒, 朱泚军被迫撤退。这时,东、南、北三座城门一齐打开,官军冲出追击, 皇太子亲自督战, 朱泚军大败,死数千人。当夜, 朱泚军又来攻城,官军与朱泚军正胶着激战时,李怀义率军来援,击败朱泚军于澧泉(今陕西礼泉北)。 朱泚惧,立即解围奉天,退回 长安(参见 奉天之战)。
李怀光因解救奉天之功而不得面见德宗,以为受宰相 卢杞等排挤,对 唐德宗不让他进奉天城,也极为不满,于是屯兵 咸阳(今陕西咸阳东)二个多月按兵不动。同时暗中与 朱泚通谋。 李晟向朝廷奏报 李怀光谋反,请移军东渭桥以防不测。 李晟、杨惠元等诸将每欲进取 长安,攻打朱泚,李怀光均阻挠其谋。还派其将赵升鸾入奉天城为其内应,企图劫持 唐德宗。 赵鸾向朝廷自首, 唐德宗逃奔梁州(治南郑,今陕西汉中)。 李怀光公开与 朱泚连兵,反抗朝廷,声势颇盛。德宗授 李晟为尚书左仆射同平章事。 李晟以孤军处在李怀光与 朱泚二强之间,内无资粮,外乏救援,唯以忠义激励将士,修缮城隍、甲兵,准备收复 京城 长安。起初, 朱泚畏惧 李怀光兵强,尊其为兄,相约分帝关中,永为邻国。及至 李怀光谋反,逼走 唐德宗,麾下多叛其而势弱, 朱泚便视李怀光为臣下,征用其兵。
李怀光愧怒不已,内忧部下变乱,外恨 李晟袭击,遂于同年三月烧营逃归河中(今山西永济),途中大掠泾阳(今陕西泾阳境)等12县,鸡犬不留。此时屯驻于邠宁(今彬县)、 奉天、昭应、蓝田等地各路援军均受 李晟节度, 唐军大振。
唐廷以 李晟为岯坊、京畿、渭北、商华副元帅,与屯奉天的朔方、振武、永平、奉天行营副元帅浑瑊东西相应,进逼 长安。
李晟召集军事会议,与诸将谋议收复 长安。诸将均请先攻取 长安 外郭城,占据坊市居民区,再北攻皇宫。 李晟则认为,坊市狭隘,叛军若伏兵格斗,居民惊乱,不利官军。 朱泚军屯于禁苑,若从苑北进攻,溃其腹心,叛军必定奔亡,这样,皇宫不残,坊市无忧,可为上策。于是 李晟牒告 浑瑊、 骆元光、商州节度使 尚可孤等,刻期集兵 长安城下,以便协同作战。二十五月, 李晟军至光泰门( 长安苑城东北)外筑垒,次日大败 朱泚骁将张庭芝、李希倩部,乘胜追入光泰门,又败之。二十七日,骆元光部击败朱眦军一部于沪水西。 李晟决定不待 浑瑊部到达,继续乘胜进击,遂于二十八日,陈兵光泰门外,派部将 李演等率骑兵直抵苑墙 神麚村。前夜打开苑墙突破口,被重新树栅堵塞。 李晟督军拔栅而进,叛军溃散。官军分道并进,接连获胜,朱瑊率兵近万人西逃。 李晟命兵马使田子奇率骑兵追击,自率军进入 长安。同时, 浑瑊等率军攻占 咸阳,并分兵截击溃逃的 朱泚军。六月,朱砒欲逃吐蕃,至 泾州彭原西域屯(今甘肃镇原东),被其部将杀死。七月十三日, 唐德宗返回 长安。[4]
泾原兵变原为士卒因不给赏赐而发动的反抗斗争,后被野心家 朱泚利用。 李晟善于组织和扩大兵力,团结内部,激励士卒,正确选定主攻方向,采用灵活战术,乘势连续进击。迅速平定了 朱泚叛乱。
德宗即位之初,本来对宦官预政十分警惕,但经历了泾原兵变后,他又开始重用宦官。关于这一点,在后面讲述宦官势力的崛起时,还会详细论述。德宗这种前后矛盾的性格,注定了他一生浓厚的悲剧色彩--皇帝有心无力,面对的始终是一个无可奈何的局面。这也从侧面反映出唐帝国在中唐时期的政治面貌。
《旧唐书》姚令言传[5]
建中四年,李希烈叛,寇陷汝州,诏哥舒曜率师攻之,营于襄城。希烈兵数万围襄城,势甚危急。
十月,诏令言率本镇兵五万赴援。泾师离镇,多携子弟而来,望至京师以获厚赏,及师上路,一无所赐。时诏京兆尹王翃犒军士,唯粝食菜啖而已,军士覆而不顾,皆愤怒,扬言曰:“吾辈弃父母妻子,将死于难,而食不得饱,安能以草命捍白刃耶! 国家琼林、大盈,宝货堆积,不取此以自活,何往耶?”行次浐水,乃返戈,大呼鼓噪而还。令言曰:“比约东都有厚赏,儿郎勿草草,此非求活之良图也。”众不听,以戈环令言请退,令言急奏之。上恐,令内库出缯彩二十车驰赐之,军声浩浩,令言不能戢。街市居人狼狈走窜,乱兵呼曰:“勿走,不税汝间架矣!”德宗令普王与学士姜公辅往抚劳之,才出内门,贼已斩关,阵于丹凤楼下。是日,德宗仓卒出幸,贼纵入府库辇运,极力而止。
时太尉朱泚罢镇居晋昌里第,是夜,叛卒谋曰:“朱太尉久囚于宅,若迎为主,大事济矣。”泚尝节制泾州,众知其失权,废居怏怏,又幸泚宽和,乃请令言率骑迎泚于晋昌里。泚初迟疑,以食饲之,徐观众意,既而诸校齐至,乃自第张炬火入居含元殿。
既僭号,乃以令言为侍中,与源休同知贼政事。既以身先逆乱,颇尽心于贼,害宗室,围奉天,皆令言为首帅也。群凶宴乐,既醉,令言与源休论功,令言自比萧何,源休曰:“帷幄之谋,成秦之业,无出予之右者。吾比萧何无让,子当曹参可矣。”时朝士在贼廷者,闻之皆笑,谓源休为火迫酂侯。朱泚败,令言与张廷芝尚有众万人,从泚将入吐蕃。至泾州,欲投田希鉴,希鉴伪致礼诱之,与泚俱斩首来献。
《旧唐书》朱泚传[6]
(德宗)四年十月,泾原兵叛,銮驾幸奉天。叛卒等以泚尝统泾州,知其失权废居,怏怏思乱。群寇无帅,幸泚政宽,乃相与谋曰:“朱太尉久囚空宅,若迎而为主,事必济矣!”姚令言乃率百余骑迎泚于晋昌里第。泚乘马拥从北向,烛炬星罗,观者万计,入居含元殿。明 日,移处白华殿,但称太尉。
朝官有谒泚者,悉劝奉迎銮驾,既不合泚意,皆逡巡而退。源休至,遂屏人移时,言多悖逆。又盛陈成败,称述符命,劝其僭伪,泚甚悦之。又李忠臣、张光晟继至,咸以官闲积愤,乐于祸乱。凤翔泾原大将张廷芝、段诚谏以溃卒三千余自襄城而至。贼泚自谓众望所集,僭窃之心,自此而定。乃以源休为京兆尹、判度支,李忠臣为皇城使。
须秀实久失兵柄,故推心委之。遂发锐师三千,言奉迎乘舆,实阴有逆谋。秀实与刘海宾谋诛泚,且虞叛卒之震惊法驾,乃潜为贼符,追所发兵。至六日,兵及骆驿而回。因与海宾同入见泚,为陈逆顺之理,而海宾于靴中取匕首,为其所觉,遂不得前。秀实知不可以义动,遽夺源休象笏,挺而击泚,仍大呼曰:“反虏万段!”泚举臂卫首,秀实格拉之,汹汹然。李忠臣驰肋泚,泚素多力,才破其面,逆徒噪集,秀实、海宾遂并见害。
明 日,声言以关王权主社稷,士庶竞往观之。八日,源休、姚令言、李忠臣、张光晟等八人导泚自白华入宣政殿,僭即伪位,自称大秦皇帝,号应天元年,愚智莫不愤心。侍卫皆卒伍,行列不过十余人。下伪诏曰:“幽囚之中。神器自至,岂朕薄德所能经营。”彭偃之词也。伪署姚令言为侍中,李忠臣为司空、兼侍中,源休为中书侍郎、平章事、判度支,蒋镇为吏部侍郎,樊系为礼部侍郎、礼仪使,许季常为京兆尹,洪经纶为太常少卿,彭偃为中书舍人,裴揆、崔幼贞为给事中,崔莫为御史中丞,张光晟、仇敬忠、敬釭、张宝、何望之、段诚谏、张庭芝、杜如江为节度使,仍以其兄子遂为太子,遥封弟滔为冀王,太尉、尚书令,寻又号皇太弟。
十日,泚自领兵侵逼奉天,窃威仪辇辂,阗溢道途,蚁聚之众军势颇盛;以姚令言为元帅,张光晟为副。以李忠臣为京兆尹、皇城留守,居中书省。寻以蒋镇为门下侍郎,李子平为谏议大夫兼平章事。泚军合于城下,浑瑊、韩游瑰御之,泚众大败,死者万计。泚收军于奉天东三里下营,大修攻具。明 日,泚又分兵营于乾陵下瞰,城内大震。
十一月三日,杜希全与泚众战于漠谷,官军不利,自是泚益骄大。王师乘城而战,人百其勇,贼多败恤。或出野战,官军又获利焉。泚乃大驱百姓填堑,夜攻城,城中设奇以应之,贼乃退缩。西明寺僧法坚有巧思,为泚造云梯。十五日辰时,梯临城东北隅,城内震骇。浑瑊使侯仲庄设大坑,为地道陷之。又纵火焚其梯,东风起,吹我军,众颇危。俄而风回,吹贼军,瑊益薪泼油,万鼓齐震,风吹俱炽,须臾云梯与凶党同为灰烬。城中三门悉出兵,王师又捷,其夜兵复出攻,泚众败绩。李怀光以五万人来援,自河北至,泚众惶骇,因而大溃,长围遂解焉。众庶以怀光三日不至,城则危矣。
三十日夜,泚走至京城。时姚令言于城中造战格抛楼,每坊团结,人心大异。泚自奉天回,乃悉令去之,曰:“攻战吾自有计。”前此每三五日,即使人伪自城外来,周走号令曰:“奉天已破!”百姓闻之,莫不饮泣,道路阒寂。时有入台省吏人,不过十数辈,郎官六七人,而亦令依常年举选,初有数十人陈状,旬日亦皆屏退。泚自号其宅曰潜龙宫,悉移内库珍货瑰宝以实之。识者曰:“《易》称‘潜龙勿用’,此败征也。”无几,百姓剽夺其珍宝,泚不能禁止。
次年正月一日,泚改伪国号曰汉,称天皇元年。二月,李怀光既图叛逆,遣使与泚通和。銮驾幸梁、洋,自此衣冠之潜匿者,出受伪官十七八焉。怀光初与泚往复通好甚密,以钱谷金帛互相馈遗。泚与书,事之如兄,约云:“削平关中,当割据山河,永为邻国。”及怀光决计背叛,逼乘舆迁幸,泚乃下伪诏书,待怀光以臣礼,仍征兵马。怀光既为所卖,惭怒愤耻,遂领众遁归河中。
四月三月,李晟、骆元光、尚可孤之众,悉于城东累败泚众。四月,泚使韩旻、宋归朝、张庭芝等寇武功,浑瑊以众及吐蕃论莽罗大败归朝,杀逆党万余人于武亭川。
五月,泚又使仇敬忠寇蓝田,尚可孤击之,大破泚众,擒敬忠斩之。李晟、骆元光、尚可孤遂悉师齐进,晟屯光泰门,逆徒拒官军,王师累捷。二十八日,官军入苑,收复京师,逆党大溃。
泚与姚令言、张庭芝、源休、李子平、朱遂以数千人西走,其余党或奔窜,或来降。泚众缘路溃散,乃奔泾州,才百余骑。田希鉴闭门登陴,泚令谓鉴曰:“我与尔节度,何故背恩?”希鉴乃使人自城上掷泚所送旌节于外,续又投火焚之。泚遂过数里,息于逆旅。泚将梁庭芬入泾州说田希鉴曰:“公比日杀冯河清背叛,今虽归顺,国家必不能久容,公他日不免受祸。何如开门纳朱公,与共成大事!”希鉴以为然。庭芬乃追及泚言之,泚大悦,使庭芬却往泾州。庭芬请授己尚书、平章事,泚不从。梁庭芬既求宰相不得,不复往泾州,从泚至宁州彭原县西城屯,复与泚心腹朱惟孝共射泚。泚走,坠故窖中。泚左右韩旻、薛纶、高幽嵓、武震、朱进卿、董希芝共斩泚,使宋膺传首以献。泚死时年四十三。姚令言投泾州,源休、李子平走凤翔,寻并斩获。宋归朝之败武功,降于李怀光,送兴元斩之。唯不获朱遂,传为野人所杀,或云与泚婿伪金吾将军马悦潜走党项部落,数月得达幽州。
泚之僭逆,宦竖朱重曜颇亲密用事,泚每呼之为兄。时贼中以腊月大雨,伪星官谓泚曰:“当以宗中年长者禳其灾变。”泚乃毒杀重曜,而以王礼葬焉。及京师平,亦出其尸而斩之。姚令言自有传。
《旧唐书》李晟传[7]
(兴元元年)四月,有诏加晟京畿、渭北、鄜坊、商华兵马副元帅。时京兆府司录李敬仲自京城来,谏议大夫郑云逵自奉天至,晟以京兆少尹张彧为副使,郑云逵为行军司马,李敬仲为节度判官,俾同主军画。又请以怀光旧将唐良臣保潼关,以河中节度授之;戴休颜守奉天,请以鄜坊节度授之;上皆从之。渭桥旧有粟十余万斛,度支先馈怀光军欲尽,晟又奏曰:“近畿虽乘兵乱,犹可赋敛,傥寇贼未灭,宿兵旷时,人废耕桑,又无储蓄,非防微制胜之术也。”上纳之。晟乃于畿甸率聚征赋,吏民乐输,守御益固,由是军不乏食。
五月三日,晟引军抵通化门,耀武而还,贼不敢出。晨集将佐,图兵所向,诸将曰:“先拔外城,既有市里,然后北清宫阙。”晟曰:“若先收坊市,巷陌隘狭,间以居人,若贼设伏格斗,百姓嚣溃,非计也。且贼重兵坚甲,皆在苑中,若自苑击其心腹,彼将图走不暇,如此则宫阙保安,市不易肆,计之上也。”诸将曰:“善”。乃移书浑瑊、骆元光、尚可孤,克期进军于城下。
其月二十五日夜,晟自东渭桥移军于光泰门外米仓村,以薄京城。晟临高指麾,令设壕栅以候贼军。俄而贼众大至,贼骁将张庭芝、李希倩逼栅求战,晟谓诸将曰:“吾恐贼不出,今冒死而来,天赞我也!”勒吴诜、康英俊、史万顷、孟涉等纵兵击之。时华州营在北,兵少,贼并力攻之,晟遣李演、孟华以精卒救之。中军鼓噪,演力战,大破之,乘胜入光泰门;再战,又败之,僵尸蔽地,余众走入白华,夜闻恸哭之声。
翌日,将复出师,诸将请待西军至,则左右夹攻。晟曰:“贼既伤败,须乘胜扑灭,若俟其有备,岂王师之利耶!如待西军,恐失机便。”二十八日,晟大集诸将骆元光、尚可孤,兵马使吴诜、王佖,都虞候邢君牙、李演、史万顷,神策将孟涉、康英俊,华州将郭审金、权文成,商州将彭元俊等,号令誓师毕,陈兵于光泰门外。乃使王佖、李演率骑军,史万顷领步卒,直抵苑墙神麚村。晟先是夜使人开苑墙二百余步,至是贼已树木栅之,贼倚栅拒战。晟叱军士曰:“安得纵贼如此,当先斩公等!”万顷惧,先登,拔栅而入,王佖骑军继进,贼即奔溃,获贼将段诚谏,大军分道并入,鼓噪雷动。姚令言、张庭芝、李希倩犹力捍官军,晟令决胜军使唐良臣、兵马使赵光铣、杨万荣、孟日华等步骑齐进,贼军阵成而屡北。战十余合,乘胜驱蹙,至于白华。忽有贼骑千余出于官军之背,晟以麾下百余骑驰之,左右呼曰:“相公来!”贼闻之惊溃,官军追斩,不可胜计。朱泚、姚令言、张庭芝尚有众万人,相率遁走,晟遣田子奇追之,其余凶党相率来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