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善的大姑,修好的爷,”
西北风尖刀似的猛刺着他的脸。
“赏给我一点你们吃剩的油水吧!”
一团模糊的黑影,捱紧在大门边。
“可怜我快饿死了,发财的爷!”
大门内有欢笑,有红炉,在玉杯;
“可怜我快冻死了,有福的爷!”
大门外西北风笑说:“叫化活该!”
我也是战栗的黑影一堆,
蠕伏在人道的前街;
我也只要一些同情的温暖,
遮掩我的剐残的余骸——
但这沉沉的紧闭大门:谁来理睬;
街道上只冷风的嘲讽“叫化活该!”
“五四”之后的中国,一方面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斗争运动风起云涌,各种流派的文学社团大量产生,一方面是广大人民仍处于社会的底层,生活景况十分悲惨。严酷的现实与诗人那玫瑰色的理想世界形成了尖锐的对峙。他失望、忧愤、 痛心疾首。《叫化活该》就深切地记录了诗人这时的思想轨迹。
面对形容惨淡的底层民众,目睹人民 饥寒交迫的痛苦生活,诗人精神感到十分压抑、愤懑。他要呐喊,要开放他的“宽阔的粗暴的嗓音,唱一支野蛮的大胆的骇人的新歌”,要鼓励读者“到民间去,听衰老的,病痛的,贫苦的,残毁的,受压迫的,烦闷的,奴服的,懦怯的,丑陋的,罪恶的,自杀的”“灵魂的呻吟”。
由于理想的狂热、爱的深沉,随之而来的失望的痛苦也就特别强烈。这使得 徐志摩在直面人生,用"半干的墨水"移情寄慨时,总是同情多于批判,伤感多于愤怒,忧叹多于呐喊,颓唐多于昂奋,诗稿多呈"残破的花样"。在他眼里,"民族的破产,道德,政治,社会,宗教,文艺,一切都是破产了的。"绝望、残毁、荒唐、沉沦、惆怅、凄冷、徘徊、破碎这些字眼大量出现于他的笔下。他伤心"希望,不曾站稳,又毁了";他诅咒"谁敢说人生有自由,星光在天外冷眼瞅,人生是浪花里的浮沤";他忽而高呼,要用"自剖的一把钢刀","劈去生活的余渣,为要生命的精华",忽而又流露出厌世遁世的情绪,宣扬"一切的虚伪与虚荣与虚空",都将"暴露在最后审判的威灵中","在主的跟前,爱是唯一的荣光"。
“行善的大姑,修好的爷,”
西北风尖刀似的猛刺着他的脸,
“赏给我一点你们吃剩的油水吧!”
一团模糊的黑影,挨紧在大门边。
对社会最卑微者的同情。非常出色地把“最卑贱”的语言镶嵌在他那依然完好的艺术框架之中。
对现实生活的悲悯关怀——对于现实人生(军阀统治下)的黑暗、不幸与痛苦,诉尽了强烈的关注与同情。
作者对黑暗的社会发出了愤怒的吼声。作者抨击了“大门内有欢喜,有红炉,有玉杯”,而大门外的叫化却只有忍饥挨冻,连“只讨一些同情的温暖”也得不到。
对爱、美、性灵自由的追寻,使诗人对妨碍人性自由发展的现实社会深感不满,对下层人民生出一种人道主义的同情。
徐志摩(1897.1.15~1931.11.19),现代诗人、 散文家。汉族,浙江海宁市硖石镇 人。 徐志摩是 金庸的表兄。原名章垿,字槱森,留学美国时改名志摩。曾经用过的笔名:南湖、 诗哲、海谷、谷、 大兵、 云中鹤、仙鹤、删我、心手、黄狗、谔谔等。 徐志摩是 新月派代表诗人,新月诗社成员。1915年毕业于杭州一中,先后就读于上海沪江大学、天津北洋大学和 北京大学。 1918年赴美国学习银行学。1921年赴英国留学,入剑桥大学当特别生,研究政治经济学。在剑桥两年深受西方教育的熏陶及欧美浪漫主义和唯美派诗人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