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时夷洲夷洲又称岛夷,现存史料中的相关记载主要有:
在《三国志·吴书·孙权传》中,有以下这样的一段叙述:
(黄龙)二年春正月,魏作合肥新城。诏立都讲祭酒,以教学诸子。遣将军卫温、诸葛直将甲士万人浮海求夷洲及亶洲。亶洲在海中,长老传言秦始皇帝遣方士徐福将童男童女数千人入海,求蓬莱神山及仙药,止此洲不还。世相承有数万家,其上人民,时有至会稽货布,会稽东县人海行,亦有遭风流移至亶洲者。所在绝远,卒不可得至,但得数千人还。[1]
沈莹(三国时代吴国丹阳太守)在其所著的《临海水土志》(约完成于268年至280年之间),对于“夷州”,又提供了以下的线索:
夷州在临海郡东南,去郡二千里。土地无霜雪,草木不死。四面是山,众山夷所居。山顶有越王射的正白,乃是石也。此夷各号为王,分划土地,人民各自别异,人皆髡头,穿耳,女人不穿耳。作室居,种荆为蕃鄣。土地饶沃,既生五谷,又多鱼肉。舅姑子父,男女卧息共一大床。交会之时,各不相避。能作细布,亦作斑文。布刻画,其内有文章,好以为饰也。……[2]
到底沈莹的原文是写成“夷州”还是“夷洲”,既存的文献极为不一致。在引文时写成“夷州”的,有戴天昭[3]、史明[4]、郭弘斌[5]。至于写成后者的,则有曹永和[6]、中国台湾网(2002)、中国网、伊能嘉矩[7]。
最早引用该段史料,并论证夷州就是台湾的,似乎是日据时期对台湾历史研究贡献卓著的日本学者伊能嘉矩。在他的成名著作《台湾文化志》中,他正是引用沈莹的该段文字,以此来推断其所描绘的“夷州”应该是现今的台湾[7]。以后,又有日本学者市村瓉次郎、和田清等人,利用《临海水土志》中之记事,和《隋书·流求传》的记载相互比较,而同意伊能嘉矩这样的解释方式[6]。在1950年代,台湾“中央研究院”的人类学者凌纯声,也是继续从沈莹的这段叙述中著手,另外再配合民族志的资料,而论证夷州应该是台湾才对[3][6]。
在台湾地区“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学者郭廷以的《台湾史事概说》[8],以及大陆学者陈碧笙的《台湾人民历史》[9]中,他们也都引用沈莹的该段叙述,而指夷州就是台湾。
1993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台湾事务办公室国务院新闻办公室的《台湾问题与中国的统一》白皮书中指出:“台湾自古即属于中国。台湾古称夷洲﹑流求。大量的史书和文献记载了中国人民早期开发台湾的情景。距今一千七百多年以前,三国时吴人沈莹的《临海水土志》等对此就有所著述,它们是世界上记述台湾最早的文字。公元三世纪和七世纪,三国孙吴政权和隋朝政府都曾先后派万余人去台。”[10]
大多数学者认为夷洲即当代台湾。有的学者指出:“夷洲之方向,地势,气候,风俗与台湾极相似,舍台湾外无可指,且近时日本人曾在台北发现指掌型之古砖,推其时代即属于三国,故夷洲之为台湾,绝无疑义。”有的学者认为,成书于公元264年至280年的《临海水土志》所记的夷洲,在地理方面无一不与当代之台湾相合,如方位:“夷洲省在临海东南”,临海郡北起浙江宁海一带;气候:夷洲“土地无雪霜,草木不死”;物产:“土地饶沃,既生五谷,又多鱼肉”;文化特征:如凿齿,“女已嫁,皆缺去前上一齿”,台湾北部的泰雅人,直到明清时期,仍有此风,男女青年相爱,男“凿上颚门旁三齿授女,女亦凿三齿付男,期某日,就妇室婚,终身依归以处”。又如猎头,勇士“战得头,著首还,中庭建一大材,高十余丈,以所得头差次挂之,历年不下,彰示其功”。台湾土著居民长期保持这种风俗,“所屠人头,挖去皮肉,煮去脂膏,涂以金色,藏诸高阁,以多较胜,称为豪侠云”。据上所述,《临海水土志》描述的夷洲就是当时台湾的情况。吴国孙权派遣官兵前往夷洲,规模很大,时间很长,前后经历一年之久,卫温、诸葛直到达夷洲后,由于疾疫流行,水土不服,“士众疾疫死者十有八九”,不得不带领数千名夷洲人返回大陆。这是中国军队第一次到达台湾。同时,由于这次行动,使丹阳太守沈莹有可能通过到过夷洲的官兵和由官兵带回的夷洲人,详细地了解夷洲的情况,写出《临海水土志》,留下了世界上有关台湾情况最早的记述。[11]
“台独”学者史明对于《临海水土志》记载有以下的诠释:
从“夷州”这个名词,可以想像乃是夷人所住之异地,并且距离位于长江河口的临海郡有二千里之远,气候风土都比长江一带温暖,所以也能看出比东吴更位于南方、所住的夷人。从种族上看来,当然与汉人不同,风俗习惯也有不同于汉人的记载。因此,根据这些记载的内容来说,往往会使后代的学者轻易的断定夷州就是指台湾。[4]
值得注意的是,沈莹所著该书,本是已散失不全,只因为在宋代的《太平御览》卷780《东夷传》引用其一部份,所以才流传下来。
然而,台湾的一些学者认为只能推断“夷洲‘可能’就是台湾”,但是,并无法确实肯定这个陈述。对这个陈述质疑的相关理由,至少有以下几点:
史明[4]指出,如果就《三国志》中的记载而言,“夷洲”这个名称,正和“亶洲”一样,“从古时代就是属于那种不能确定到底是指何处的一种传说地名之类”。可以再看一次陈寿关于亶洲的记载:“亶洲在海中,长老传言秦始皇帝遣方士徐福将童男童女数千人入海,求蓬莱神山及仙药,止此洲不还”。若把“山顶有越王射的正白,乃是石也”这一段记载与当代的台湾联系起来,在历史上或地理上、更是找不出可以凭信的任何痕迹[4]。
如果把中国古籍中有关夷人的记载整理一下,同时也参考《山海经》的“瓯在海中闽在海中”这样的叙述,就可知昔古时代从长江流域要到福建地方,也是要依靠海上交通来完成的。“所以夷州极可能是对散居于华南沿海各岛”[5]。
史明[4]对于“夷洲到底是不是台湾”的这个问题,提出了以下的结论,即这个名称“只能当做研究古代台湾的一种参考而已。若想进一步予以论断,必得重新觅取明确的资料才有可能”。或者用Wen-hsiung Hsu(1980,5)的看法来讲,“夷洲”(I-chou)这个名词,“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台湾”。类似的看法,还可以见之于戴天昭[3];郭弘斌[5];林柏维(2003);以及梁嘉彬[12]。